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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楚國軍中也算是二把手了，卻衣袍又舊又皺，褲腳甚至還有泥巴，若不是他又開口說話，舒真不敢確信他就是那個&ldo;商君&rdo;。

倒像個墨家任俠，亦或是佔山大王。

商牟手指夾著一塊牘板，看著舒跪坐在靠前的位置，轉過臉來輕笑。他眉眼長得兇狠，面無表情時倒也只是一般嚇人，一笑起來簡直就跟磨牙吮血，這輩子沒學過怎麼笑似的露出崢嶸來。

舒心頭哆嗦了一下，偏生商牟還愛咧嘴，含著那要人命的笑容，沙啞的聲音都因為他那張臉變了味，如剮人皮肉似的道：&ldo;這是你譯的?呵，若不是我懂些魏語，怕是真瞧不出來這兩版之間的區別。&rdo;

他抬頭說話，看清舒的面容，微微一怔。

第61章 木瓜

舒心中猛地哆嗦一下。這個商牟應該從沒去過曲沃吧，他不可能認識她這張臉的。

但商牟也只是沒想到她年紀這麼小。他自知自己笑容嚇人, 也懶得改了, 反而特願意拿自己那張金戈鐵馬的笑臉來唬人。

剛剛進來這個狐氏小子生的瘦弱, 裹在一身衣袖袍角都不合身的寬大深衣裡, 顯然也被他笑容嚇得一抖。不過畢竟是貴族子弟，少幾分沒見過世面的戰戰兢兢，只抖了一下就穩住了身子。

商牟懶得欺負沒及冠的小孩，收起自知詭異的笑容，道：&ldo;你說說吧。&rdo;

舒沒明白他的意思。

商牟面上沒什麼表情，只將那牘板扔在地上，聲音不響, 卻脆的像是折骨的動靜, 屋裡的人卻都抖了抖。

商牟：&ldo;讓你譯了是給他們看的, 可仔細一瞧，魏語寫成的文書裡言辭犀利語氣乖張，甚至不軌之意溢於言表，但等你寫成了楚語, 意思分毫不差, 語氣卻溫和的多了，文法圓融，甚至多了幾分禮貌‐‐你不是晉人麼?怎麼還會替魏人說話?&rdo;

舒心底一慌，俯下身子道：&ldo;臣怎可能替魏人說話，只不過是臣性格……不善衝突，所以才不經意間寫成了這樣。&rdo;

這話是假的。如果上陽還在楚人手裡, 楚國想要北上，卻要考慮是否會被兩國夾擊，不敢太輕舉妄動。但如果魏國拿下了上陽，魏晉的邊境線延綿數千里，又握有上陽重城，秦國又在西側無法襄助，魏國想拿下晉國怕不是難事。

其實她也在猶豫要不要這樣譯。

楚國在上陽的建防做的很完善，可也更慢，至今工程沒有過半，以她瞭解到的楚王性格的激進，如果這時候雙方在公文言辭上發生衝突，很可能就直接引發大戰，以上陽如今做到一半的防護工程，怕是防不住魏國……

但是舒自知如今訊息閉塞，不敢做太多揣測，她翻譯的意思分毫不差，只是稍稍軟化了語氣。這兩份楚語與魏語的公文拿出去，就算是魏人看來也不過是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微妙差異，卻沒料到讓這商牟一眼瞧出，甚至直指關鍵。

她俯下身子行禮，這個說法配上她貌似謹小慎微的態度與規正的禮節，看起來倒是很有說服力。

商牟瞥了她一眼。

就這樣一個人，還能寫出一手錚錚鐵骨似的字兒?

商牟輕笑：&ldo;好啊，好一個性格不善衝突。然而這場衝突可不是想躲就能躲的。&rdo;

他頓了頓，又道：&ldo;聽來人說你各國語言都懂，讀書也多，可能做到隨聽隨譯?&rdo;

舒猶豫了一下。這個商牟這麼問，難道是因為有魏國使者前來，想要讓她隨譯?

可若是這樣，她怕是要長時間被放在商牟眼皮子底下，以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