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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牟眯眼:&ldo;狐氏早沒人入朝了,你爹倒是挺會在舊虞那地方關著門自個兒琢磨啊。&rdo;
舒驚得兩腿都有點發僵,她腦子亂轉,想著該怎麼解釋。
她並不知道淳任餘都能讓辛翳在軍力懸殊的情況下吃了不少虧,也算是相當懂得打仗的王了,若不是晉國國運不濟,常年災害,積貧積弱,要給淳任餘手裡塞上趙、楚這種級別的兵馬,他非橫掃列國不可。
她從小耳濡目染在淳任餘的教導下,自然不知道淳任餘教她的這些,都是他三十年打仗總結下來的至理,是一般年輕將領想學也學不來的。
商牟轉過眼去:&ldo;挺好。我想跟我阿爹學也沒機會了。&rdo;
老東西走的突然,還沒把他從吃飯都愛用手抓的野猴教化成人樣,就受了重傷。那年,他拿著小楚王給的虎符死命的往郢都奔,可還是晚了半步,邑叔憑急不可耐的對商氏下手了,他那些平日裡瞧不起他的長兄胞弟倒也是硬骨頭,一路帶著老東西拼殺出去,命都沒剩下,最後殺出條血路,只剩了幾個女眷,把受了傷的老東西給送出了郢都。
等小楚王埋在郢都的兵力動手,屠了孔氏老小,老東西商函才從郢都外躲藏的村裡被接了回來。
他看著家裡血糊糊的一大片,夏日裡爛了的血肉都生了味道,那都快讓他跪出兩個坑的祠堂裡,先給先祖的泥偶與祭品下,一片屍體,好幾個人都是背靠著祠堂的鼎座倒下去的,顯然是想保護那座商氏幾百年前遷徙時也隨行到郢都的舊鼎。
他真不知道孔氏跟商氏到底有什麼仇,那鼎外光耀先祖的銘文被人用刀狠狠劃了幾道。這比掘祖墳,滅鬼神還過分了。
但傷的自己都快走不了的商函倒是很沉默,他找了個乾淨的地方,望著人間煉獄般的家宅,好一會兒才抬手,讓商牟去宮裡借人來打掃院子。
打掃院子很麻煩,死的人太多,濺的血太多,擦洗乾淨是不太可能了。
商牟有點受不了,他想搬走,老東西不願意。
他苟延殘喘的最後幾個月,都是在那地板已經擦不乾淨的屋子裡養的病。商牟本來跟他有到死的結仇,打算一輩子不管他叫一聲爹,但特別是最後幾天,彷彿有了些感應,腳下忍不住往那老東西的病榻前去。
他以為商函要不是罵他,要不是該教教他一點他總學不會的朝政之事。
但商函沒有,他就是說些商牟小時候的事兒。
襁褓裡的事兒,剛會走路時候的事兒,聽起來極其陌生,而且商函那老頭子的回憶裡,他小時候倒是很討人喜歡。商函還像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似的,誇了他幾句,說他騎射確實相當出色。
但最多的還是道歉。
他病的人都浮腫了,斷斷續續的向他道歉。
商牟聽得卻毛骨悚然,心臟都被捏緊了。他聽不得這些,還不如一巴掌扇過來打得他都沒辦法張嘴吃飯。
商函最後的時間,沒教他任何東西,沒說一句期盼。他似乎覺得為人處世學不學無所謂,朝野政事到時也能跟旁人學,但不道歉,不把該給他的補給他,把那點僅有的回憶說出來,就真的要把這些帶進墳墓,商牟也就真的沒機會得到了。
當然這些,都是他大了之後才理解的。
商牟走神的時候,卻聽見舒低聲道:&ldo;我阿爹怕也有很多想教我的事情沒得機會。我悔已無用,只能把阿爹與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想起來,都慢慢品,十幾年他教了我不少,夠我品一輩子了。&rdo;
商牟覺得她這話說的……很細膩很眷戀,和他對老東西的心態並不一樣。
但卻本質上有什麼相似。她的坦率與正視,彷彿讓商牟覺得自個兒也能&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