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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他是唯心主義者。她總是忘記帶鑰匙,所以他拿絨線袋替她裝了,總是記得替她擱在隨身的包裡。這麼多年她換過一個又一個手袋,只有這個絨線袋,總是牢牢記得擱在包裡。
這是家的鑰匙,當那天歹徒搶走她的包,她不假思索就追上去,因為包裡有這串鑰匙,她不能沒有這串鑰匙。
那是回家的鑰匙。
那是他與她的家門鑰匙。
她手心裡有一點汗,捏著鑰匙硬硬的,硌手。
房東並沒有換掉防盜門,但鎖肯定早已經換掉了。
她覺得悲哀,眼淚突然簌簌地掉下來。
她再也回不去了。
他就這樣離開,永遠地離去,就這樣拋下了她。
曾經有過的幸福,如今已經與她隔了千山萬水,她曾有過的一切,都曾經在這扇門後。咫尺之遙,觸手可及,她曾有過的一切。她抓住門的鐵齒,不想讓自己哭出聲。可是終於沒有忍住,她拼命地拍著門,就像瘋了一樣,一面拍一面哭:“孟和平!孟和平!我回來了!孟和平!你開門,孟和平,你開門……”
她知道自己是發了瘋,底下樓道里的燈驟然亮了,她抓著門上的鐵柵欄,任憑眼淚刷刷地往下淌,整個世界早就遺棄了她,他已經遺棄了她,拋下了她,自顧自地走了。如同這把鎖,已經換掉,已經摒棄,將她放逐在外,再也回不去。整個世界早就已經摒棄了她,她再也無法得回那一切。她一面哭一面胡亂將鑰匙往鎖眼裡塞,絕望般用力扭動,哪怕讓她再看一眼,哪怕讓她再回去一天也是好的。那些曾經有過的幸福,那些她永遠再也無法得到的幸福。他怎麼能就這樣拋下了她,殘忍地自己走掉。
她曾有過的一切,都只在這扇門背後。
“孟和平!我回來了!你開門,孟和平……”
她抓著鐵齒,絕望地扭動著鑰匙,就像瘋了一樣,他不能就這樣自己走掉。
她不要他就這樣自己走掉。
門鎖咔嚓一聲被她擰開了。
她傻瓜一樣站在門口。
房東並沒有換掉鎖。
屋子裡一切都整整齊齊,像是她從來沒有離開過。所有的傢俱都在原來的地方,小小的一室一廳一目瞭然,所有的東西都在原來的地方,包括她在超市花三百多塊錢買回來的簡式掛衣櫃。臥室實在太小放不下,只得塞在客廳裡。這衣櫃還在原來的地方,連灰塵都沒有落上半點。
地剛剛拖過,瓷磚上還汪著水。孟和平拖地從來不絞拖把,所以瓷磚上總會汪著水。桌子上兩杯茶還騰騰冒著熱氣,她性子急,喜歡喝冷的,所以他喝茶總是替她也涼上一杯。兩隻杯子並排放著,不遠不近,嫋嫋冒著熱氣。向陽的窗臺上擱著一隻玻璃花瓶,瓶裡插著一捧姜花,白色芬芳的花朵,像是一隻只的白蝴蝶,而蝴蝶早就應該飛走了。
她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連步子都不懂得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裡面。通往陽臺的紗門開著,北風浩浩地吹進來,風吹到臉上是冷的,又是熱的,滾燙滾燙地滾下去……
陽臺上放著藤椅,他一個人窩在裡面,臉上蓋著大疊的小報,彷彿是睡著了,手臂垂在扶手外,指間夾著一根菸,那一星紅芒已經燃得快要燒著他的手。
她站在那裡,就像是做夢一樣,只有眼淚不停地往外湧,她不敢動,她怕一動,這個夢就會醒來。她只怕自己是在做夢,只怕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瀕臨崩潰前的幻覺。
他動了一動,卻沒有掀開報紙,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佳期……我剛剛又聽到你在叫我開門。”
他一動未動在那裡,聲音低低的:“你怎麼老是忘記帶鑰匙。我一直隔幾天就回來一趟,收拾收拾屋子什麼的,你總不回家,家裡也不能變狗窩啊。我只能等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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