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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我家家產,殺了我哥哥。哪怕這樣,他似乎仍比王哈兒強,一心仍想娶我。可我已經不敢信了。今天天不亮,我又悄悄趕回家來看,這假契書果然被偷走了。王哈兒又來店裡,吹噓他馬上要有錢了。假契書自然是被他得了。
“我告訴了付九,付九跟我約好,今晚他若得了那錢契,就來這裡會我。剛巧欒老伯也來尋我,我就求他幫我。天黑後,欒老伯趕過來預先藏在院裡。我把鼠藥摻進乳糕,放在那個首飾匣子裡,等著付九。付九果然帶著那錢契來了,我把錢契要過來,也放到那匣子裡,就擺在這桌上。”
“接著我就開戲了。我蒙著臉、猛然現身——”欒老拐搶過話頭,比畫著描繪起來,“我手裡是那把戰過西夏沙場、斬過党項首級的精鋼手刀,我放粗聲,朝那蠢娃叫:‘或是把那婦人給俺,或是把那首飾匣子給俺,選一個!我又假意朝門外喊,三弟守住後面,五弟你看著前面,莫讓這呆鳥逃了。’然後我一蹦,蹦進門裡。我這腿雖瘸,那一蹦卻似老鹿跳澗、老鷹撲兔。我揮起刀,假意朝他砍過去。那蠢娃嚇慌了神,慌忙躲開,一把抱起那木匣,屁一般就逃了。不過,我得說清楚,我可不知道那匣子裡頭有毒糕。”
顏圓見珠娘一直定定坐著,靜望著門外清冷月色,目光似悲似嘲,像是尼僧在聽經一般。這個珠娘已經不是原先那個笨懦的珠娘,不好對付了。於是,他放冷了聲氣,威嚇道:“你這仍是謀害。”
珠娘聽後,嘴角微微露出一絲澀笑:“佛門說,親身作業親身受。他們各自受了各自作的業,我也該受我的。官府若斷我謀害,那就謀害吧。”
“那咋成?”欒老拐嚷道,“你死了,許我的那一半錢我去陰間討要?”
“如今我家只剩了這一座宅院。明天我們尋保人寫個文書,我若死了,這宅子就歸你。”
“當真?”
“當然。幾個人中,你是唯一肯跟我說實話的人。”
“閨女,那你再跟我說一句實話,你爹那真契書在哪裡?”
“沒有真契書。”
“沒有?!”
“那天,我問了爹。他說那些錢兩年前全花盡了。”
“花盡了?!花哪裡去了?那些錢夠買下全汴京城的羊肉饅頭了。”
“他說我娘過世後,他一個人熬不住,日日夜夜都想我娘。有個叫顧太清的道士找見他說,他師父是天師林靈素,能起死回生。不過藥引子極貴,得兩千貫。爹攢的錢總共一千八百貫。他吃了酒,昏了神,把那些錢全取出來,又向解庫借了二百貫,全都讓那道士僱了輛車捲走了……”
梁興又白累了一整天,仍然無頭無緒。
好端端身陷到這詭局之中,進不得,退不得,想還擊卻沒處下手,想撂下不管又不能撂。他不禁有些懊喪,想一走了之,可能去哪裡?去尋娘?和娘分別幾年,他從來沒這麼思念過娘。但隨即想到,自己已經是堂堂一條漢子了,遇了事,竟仍像個幾歲大、乳牙沒掉的孩童。他不覺有些愧赧。不由得想起父親過世後,娘說過的那段話。
由於他父親能書會寫,被營裡指揮使派去做生意,帶著兩千貫軍卒的糧料錢去山東買絹。誰知道路上遇見山賊,將那些錢全都劫走。同去的幾個節級、兵卒人全都逃走,只有他父親一個人回來覆命。那指揮使卻認定他父親和另幾個人私吞了那些錢,將他父親告了上去。他父親被脊杖一百,判了兩千裡徒刑,發配沙門島。他父親本就體弱,受了杖刑,再加上途程勞累、水土不服,竟死在去沙門島的船上,屍首被丟進了海里。
那時梁興才十六歲,聽到父親的噩耗,立即抄起一把刀,哭著去尋那指揮使報仇。然而那指揮使竟已被調遣他處。梁興哪裡肯罷休?他瘋了一般四處打問那人的下落。最後被她娘用杖子打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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