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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民是在葉衛軍的陪伴下長大的,映在眼裡的那個背影頂天立地,充滿了她的世界,讓她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
李安民沒脾氣地安撫葉衛軍,對他說:我不喜歡唸書,畢業以後,你修車,我就賣醬黃豆,等你收攤了,黃豆還沒賣出去,我不告訴你,我們一起回家,你一路推著車,我就跟在後面一路吃黃豆,等到家就吃完了,我再說這都是我賣出去的,好不好?
李安民的話把葉衛軍給逗笑了,小兩口總是鬥不起嘴來,李安民總是順著她的衛軍哥,葉衛軍也捨不得拿他的娃娃妻出氣。最後架沒吵成,工作當然也沒介紹成。
那時腳踏車並不普及,光靠修車賺不了幾個錢,但葉老大很自豪地對李妻說:職業無貴賤,我兒子能用修車養家餬口,那是他有本事。
憑手藝吃飯,不需要任何人接濟——這就是葉衛軍作為一個男人的尊嚴。
李老大也不贊成套裙帶關係,葉衛軍個性耿直,處不來太複雜的人際關係,李妻孤掌難鳴,也只能隨著去了,對這門親事始終心存芥蒂。
時隔不久,肅反運動的尾風颳到葉老大頭上,他被潑上“特務”的髒水,有心人士編造出一條條莫須有的罪名,將他拉上鬥爭會往死裡整。
沒有人敢站出來替這位經歷半生戎馬生涯的英雄說話,只有李老大提起他的筆桿子,在報紙上刊登了一篇批判肅反運動的文章,論證精道、筆鋒犀利,因為這篇文章,李老大被直接抓進了監獄。
李妻被迫和丈夫劃清界限,批了離婚之後,她在組織的安排下改嫁給某黨委書記,那書記姓吳,當區的肅反運動就是在他的計劃統籌下大力開展,李妻改叫吳妻,自然,李老大跟葉老大定下的親事也就不算數了。
葉老大在被整前就察覺到風聲不對,就讓葉衛軍去投靠他的戰友,那名戰友就是炮筒的父親,炮筒爸是農民兵,居住在白伏鎮郊區,抗戰結束後沒有接受組織上的排程,又回家以種田為生。
葉衛軍整裝出行,身邊除了行囊還多出個李安民,在那時代,私奔的男女通常沒有好下場,李安民平時表現乖巧,沒人想到她敢不聲不響地跟男人私奔,還是在放學後堂而皇之地被葉衛軍騎車載去了火車站,因為李安民不認為這叫私奔,她一直都把自己當葉家的媳婦兒,覺得跟葉衛軍走是夫唱婦隨、天經地義,犯不著偷偷摸摸。
如果李老大沒有入獄,葉衛軍也不想帶著娃娃老婆出去吃苦,但是李老大被辦了,李妻變成了吳妻,李安民沒爹沒媽,不能連他這個丈夫也撒手不管,這才決定不管到天涯海角都要帶著她一起打拼。
葉衛軍沒有下鄉種田,而是跟炮筒住在鎮中心,炮筒爸在鎮上有套平房,是間寬敞的帶院大屋,炮筒就住在這屋裡,每天推著輛小車走街竄巷,車上有個小煤爐,還帶著葫蘆形狀的鐵鍋子,專門替人炸爆米花吃。
葉衛軍還是乾的老本行,不單是修腳踏車,鐘錶、拉鍊,會修的都修。炮筒的義姐苗青是音樂老師,她與文化館幹部周草是好友,在周草的引薦下,李安民就在村小學裡當了個刻鋼板的油印工,偶爾代課,她的工資和葉衛軍賺到的錢加在一起勉強能維持溫飽。
不久之後張良也來了,三個鐵哥們兒聚在一塊兒開了間“兄弟鋪子”,生意紅火,日子一天天好過起來,葉衛軍也有了自己的住處。
就在他打算和李安民正式結婚時,文革風暴來襲,出身土匪世家的張良離開白伏鎮,跟隨親人兄弟逃往偏僻的山村裡避風頭。
曾經在肅反運動中起到骨幹作用的吳姓黨委書記又來到白伏鎮所屬地區傳達上級指示,發動群眾繼續幹革命。就在這期間,吳妻找到了李安民,她不能讓女兒跟特務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