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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難得你能如此自愛自重,理當相助。 呂之悅沉吟著,下意識地回頭朝大門看了一眼:「要是他肯說句話就好了。」「誰?」「方才跟我對弈的那位客人。 呂之悅微微一笑。
「那位先生好大氣概!他是誰?」
呂之悅從容不迫地答道:「安郡王。」
「啊? 同春大吃一驚,不覺打了個冷戰。
兩位行客一進到山腳下,就感到陰涼沁大,非常快意。呂之悅對張漢說:「我們等一等雲官。 他倆各佔一塊大青石坐下歇腳。這裡綠樹合圍,溪水潺潺,十分幽靜。在驕陽下走了一個時辰,呂之悅不免有些氣喘,張漢也滿頭是汗,文雅地用衫袖在臉上輕輕沾著。
同春提著一隻竹籃跑到跟前,開啟籃蓋,把熱粽子分給呂之悅和張漢,笑道:「端午節的時令貨色,比平日的好。寺觀裡出家人做的,很乾淨。 三人都餓了,剝了粽葉大嚼,吃得格外香甜。同春一面吃一面指手畫腳地介紹:「那是掛月峰,那是紫蓋峰,上邊,瞧見嗎?松樹林子中間,古塔那兒叫萬松寺,西邊就是舞劍峰,老人說是李靖舞劍的地方……」呂之悅縱目觀覽,點頭讚賞:「崢嶸突兀,峰巒競秀,蒼松擎天,飛泉奔瀉,果然名不虛傳,京東第一山! 同春興頭更大了:「對,對!人們都說,這盤山是五峰八石七十二寺觀,上盤奇松,中盤怪石,下盤飛泉,可以跟天下勝景比高低哩! 張漢嘆道:「九華奇秀,不入江上名山志;巢湖亦江淮巨浸,不入禹貢水經。盤山何足道,居然名揚四海。山川有知,寧不感憤! 他是在說山水還是說人?呂之悅和同春都看著他,他輕輕一笑,彷彿回過神來:「老前輩尚記家鄉風物否?人道江南景似江南人,文弱秀雅有餘,壯闊雄豪不足,其實不然!
錢塘大cháo就不必說了,只大月渡太湖,大雪渡揚子江,都是非常奇景!當年道出江左,閱月間我遍歷諸地,紀之以詩,至今猶難忘懷。 張漢請求再三,才得隨同呂之悅出京訪賢。呂之悅對他人品雖不無疑惑,但還是愛他才學,也就收了這個弟子。現在張漢把話說到這個地步,明明想顯示詩才。呂之悅向來不愛忤人,介面便道:「想必是得意之作了,倒要領教。 張漢清清嗓子,吟誦他的《大月渡太湖》:「廣寒八萬四千戶,太湖三萬六千頃。姮娥子與洞庭君,良夜迢迢鬥冷清。
彎彎月子照當頭,翦翦春風不住流。如此煙波如此夜,居然容我一扁舟。 呂之悅輕輕拍了拍巴掌,笑道:「好!看來你當年頗有氣概,想必是雄心勃勃的了?「張漢揚眉挺胸道:「丈夫既有此六尺身,何以不流芳千古!
應舉不作狀元,仕宦不至將相,虛此一生! 同春著迷似地望著張漢,心裡充滿敬仰。這樣年輕、這樣有才華,對同春又如此看重的人,他沒有遇到第二個。
由於呂之悅的斡旋,安王府戲班把同春由慶樂班買去。慶樂班不敢訛拿,只按當初佃進的三百兩身價加三成三,算了四百兩銀子。隨後安王爺一句話,放同春脫籍為民。同春感激涕零,聽說呂之悅要往京東一行,便自告奮勇地為他帶路,然後便回馬蘭村。一路上,同春輕鬆愉快,活潑得象天上自由飛翔的小鳥。他拿呂之悅當長輩尊敬和服侍,也記得張漢在自己心頭引起的知己感。張漢的才華和雄心,使他聯想到許多戲臺上的英華人物:周公瑾、李存孝、陸遜,還有潘岳、唐伯虎等等。瞧,張漢不也很有光彩,很令人傾慕嗎?……他太年輕,不明白張漢對他的看重和讚賞是為了接近呂之悅,也看不清呂之悅對張漢的保留態度。
張漢一見呂之悅含意不清的微笑,連忙自我解嘲地掩飾道:「這都是早年的痴想。如今,壯志銷磨已盡,此生當終老江湖了。 同春心頭又閃過泛舟五湖的范蠡、富春江上的嚴子陵。
呂之悅平靜地笑道:「真能為天下萬民憂,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