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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友們的唿哨聲打破了氛圍,周憶南迴神,重新投入戰鬥。唐粒穩住心緒,當好裁判。如果說這幾天她能體會到快樂,就是此時現在,在場上發號施令,奔跑,叫喊,跳躍,像鷹擊長空,忘掉了作為一個疲憊的人經受的一切。
比賽結束,周憶南給唐粒遞水,自己也喝一瓶。這次兩人的身份終於不一樣了,唐粒不再是看客,是宣判者,跟他同場戰鬥,他也不再把唐粒當成任何一個送水的同學,而是笑著問她:「累嗎?」
月色撩人,映襯得周憶南眼中溫情,唐粒想為他擦去額上的汗,強忍住蠢蠢欲動的手,輕聲說:「肯定沒你累。」
球友們笑鬧著去吃夜宵,唐粒說:「我請我請!」
話音剛落,唐粒想到周憶南不合群,以往打完球總是獨自走了,不參與慶功宴,連忙看他,周憶南不想掃她的興:「我來。」
穿7號球服的球友和周憶南聯手砍下三十多分,聞言笑說:「你倆還分什麼彼此?」
唐粒樂得被誤會,想看周憶南是否會澄清兩人不是情侶,周憶南從她包裡拿回她保管的手機,沒解釋,她整個人都飄飄然了。
球友們點餐,周憶南說別客氣,他們就沒客氣,點了一桌子。唐粒喝著精釀啤酒,聽球友們吹牛,也聽一聽他們向周憶南請教是考研還是工作等問題,跟董事會的老狐狸們纏鬥了幾日,她身心俱疲,回到同齡人的隊伍裡輕鬆多了。
球友大多是在校生,只有7號入社會多年,吃東西時他拿著手機直播,想拍唐粒和周憶南時,周憶南用手擋住唐粒的臉:「別拍我們。」
唐粒這才看清他手腕發紅,籃球砸來時的衝擊力很大,她拿起冰凍啤酒,讓他敷一敷。周憶南覺得不用,但唐粒滿臉歉然,他照辦:「沒事,不疼。」
球友們嘖嘖笑嘆兩人甜膩,唐粒很享受被誤會的時刻。有人問周憶南在哪裡上班,他說在華夏集團,還說唐粒是他的領導,他陪唐粒公幹,順道回學校散散心,眾人都不信唐粒是他領導,他正色:「我喊她唐總。」
眾人皆樂,懂了,就跟兩口子互稱某老師一樣,是情趣。唐粒笑納所有玩笑,最近老失眠,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得給自己找點樂趣。尤其是看到周憶南和陌生人相處得很好,看起來不那麼孤獨了,她油然升起感動,好想抱抱他。
酒足飯飽,球友們先後道別,唐粒和周憶南也想走,但7號喝高了,在手機鏡頭前吃烤肉,笑著笑著滾下淚來:「這是我在雲州最後幾天了,19歲考來讀書,12年都在這裡,想留下來,留不下來。」
失落的人容易醉,唐粒哄7號別喝了,7號不聽,拿著烤肉的竹籤挨個敲擊空酒瓶,像古人用編鐘奏樂,忽而吟起詞來:「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曾識干戈?」
在陝西定邊,也曾有過這樣的月夜,唐粒不勸了。當時她不懂得秦遠山內心的蒼涼,此刻她想陪一陪這萍水相逢的人,誰沒有傷心無助的時刻呢?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她想這是秦遠山會喜歡的詞作,她也喜歡。
7號吟得朗朗上口,周憶南查到是南唐後主李煜的《破陣子》,寫在他降宋之際。唐粒看著他手機螢幕上的詞作,跟他一起吟誦:「一旦歸為臣虜,沈腰潘鬢消磨。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
7號把最後一句念成「揮淚斬宮娥」,一開口就發笑:「這句我老記錯。也是,他要是有揮淚斬宮娥的魄力,就不會亡國了。」
唐粒心想宮娥何辜,周憶南說:「斬宮娥不叫有魄力,叫暴戾。」
7號大著舌頭說:「說得好,不想承認自己無能,才總賴女的。我也想找個理由賴一賴,賴不下去了。」
再喝幾口酒,7號醉眼昏花,周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