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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公所裡的編輯部，柳墨林先生佔了首席位置了，並且又添了兩名書記。伯雍作的文章，朱科長看著都不入眼，不取得伯雍同意，竟自不發出去。伯雍雖然勉強忍受了，心裡終是不快。有一天伯雍又到教育公所去，剛一進門，要往裡走，忽由傳達處跑出一個差役，忙喊道：&ldo;寧先生!請您到畫到室內畫個到吧，所長已然吩咐下來，無論誰，是衙門裡的人，都得畫到。這簿子早就該拿進去了，就皆因你來得晚，又在此多擱了一點鐘。老爺，請您畫個到吧。&rdo;伯雍見說，止住腳步，問那人道：&ldo;這是誰的主意教我畫到?我並不是所裡屬員，我畫什麼到!&rdo;那差役說：&ldo;這是上頭吩咐的。&rdo;伯雍說：&ldo;雖然是上頭的吩咐，我沒有畫到的必要。他們不是一定教我畫到嗎?我就一定不來了。&rdo;說著一掉頭出了大門去了，把那差役給木在那裡。半天，才說道：&ldo;沒見過這樣的人。&rdo;只得拿了畫到簿，到裡面回稟朱科長知道去了。朱科長得了這個報告，雖不免生了一點氣，頗幸伯雍中了他的詭計，從此不用外人，只他愛婿一個人，就可以辦了。

不表他翁婿兩個，見伯雍果然被他們氣走，私自慶幸，不在話下。單說伯雍，回到報館，也不與歆仁商量了，當時與朱科長寄去一個字條，寫道：&ldo;你另請高明吧，大爺不玩兒啦!&rdo;朱科長見了這個字條，不免又生了一回氣，喊道：&ldo;這是對長官說的話嗎?&rdo;當下拿了伯雍的字條，氣哼哼去見所長說：&ldo;咱們這個編輯，太不像話了。他辭職只管辭職，為什麼寫來一句市語，他竟不來了。這人太不敬了!所長非把他傳來重辦不可!&rdo;說著把那字條呈與所長看，所長一看，不禁好笑說：&ldo;這人太狂了。但是這也不算個辭呈，必有個緣故。不然好好端端，哪能這樣辭職呢?&rdo;朱科長道：&ldo;也沒有別的原因，大概我教他每天畫到，他不願意了。所長想，我們這裡的人員，誰不天天畫到呢?教他畫到，也是我當科長的權力。&rdo;所長見說，把眉一皺說：&ldo;朱科長，你這事辦得未免有點欠研究，即或我們不喜歡要他，也須好生把他辭謝。何況這裡頭有歆仁先生的關係，如今你竟教他畫到，他的名義原不是咱們衙門裡的官吏，教他畫到，他如何願意?他這一走，當然要與我們為難。假如他在日報上，把我們衙門裡的事，登出幾件，我們的事情，又不是不怕罵的，那時應當怎麼辦?&rdo;朱科長見說，臉上忽然變了顏色，連說：&ldo;是是。這事我辦得未免有點孟浪，我只知他是個鄉下窮念書的，我忘了他在日報裡當主筆了。再說他在我們衙門裡，做了兩三個月的事，我們的內容，他盡知了。我如今把他氣走，他一定要報復的，那時於我們都有些不便，不如我仍把他請回來吧。&rdo;所長說：&ldo;你與他有意見，他如何聽你的話來。明日我求總務科長去一盪便了。&rdo;朱科長此時出了一腦袋汗，向他愛婿請教辦法去了。

午後五點鐘，在煤市街致美齋雅座一間單屋裡，有兩個人對坐著喝酒，一位是教育公所的鄒科長，一位是伯雍。只聽鄒科長說：&ldo;伯雍先生，你不要往心裡去。我們朱科長上了幾歲年紀，辦事有些糊塗，明天你依舊去辦事吧。&rdo;伯雍說：&ldo;我不回去了，便是回去，也沒有好結果，何必惹人厭煩呢?&rdo;鄒科長道：&ldo;無論受多大委屈，也得回去，這是我們所長的意思。所長既然聘請閣下幫著辦雜誌，一定不願意有始無終。&rdo;伯雍道：&ldo;所長有這番美意，小弟心領。至於再回去的話，絕對不行的，我不苦你們所難，你們也不必苦我所難便了。&rdo;鄒科長道：&ldo;先生既不肯幫忙，我們也不敢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