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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笑山先去沐浴更衣, 一個時辰之後, 穿著家常的淨藍布袍轉回到陸開林面前。
眉宇間的疲憊一掃而空,眼神裡的鋒利敏銳也消散無形。他又變回了那個不像巨賈卻像足了書生的男子。
這期間, 陸開林一直在琢磨兩個藥箱裡的東西。
老管家奉上四菜一湯, 一壺竹葉青。
「去洗手,吃飯。」沈笑山把藥箱收拾好,放回書櫃裡的暗格。
席間, 陸開林說道:「你與意航因何結緣, 你是如何發跡, 你們從不曾與我細說。」
尋常來講,唐修衡與沈笑山其實很難成為朋友, 都是從骨子裡透著清冷、孤僻、桀驁的人,這樣的共同點, 是一相見就能察覺到的,而他們絕不會主動放下傲氣去逢迎對方。
「我發跡有什麼好說的?」沈笑山語氣鬆散,「皇上要恢復久經戰事的地方的民生, 又有唐意航舉薦,官員商人都會給我面子。我只要不是傻子, 就能順風順水地行事, 順道積攢下一筆產業。」
陸開林就笑, 「你這過分謙虛、貶低自己的毛病,倒是與意航相同。那時候,他在外面都有不少大臣盯著, 你行事沒有章法的話,別說賺錢,命都可能搭進去。」
沈笑山只是一笑。
「別只說這些無關痛癢的。」陸開林道,「說說你們是如何相識的。」
「那我得想想。」沈笑山喝了一口酒,這才說起與唐修衡相識的由來,「家父雖然喜歡琢磨歪門邪道,但是與我不同,很想堂堂正正的做人。戰亂中,他到軍中做了軍醫。不管怎樣,他正經救人不在話下,況且軍中的傷者大多受的是外傷。只是,醫人者不能自醫,他身子骨被常年服用的勞什子的靈丹妙藥毀了,受不住軍中的長途跋涉,沒兩年就撐不住了。他病故之前,意航還未成名,跟家父有些交情。家父臨終前,託意航把他的遺書、身上的銀錢轉交給我。意航答應了,但是,我那時早已不在原籍——戰亂之中,家園成了斷壁殘垣,我只能去別處避難。」
也是一個深受戰亂之禍的人。陸開林對沈笑山舉杯,喝盡杯中酒。
沈笑山繼續道:「意航一直記掛著那件事,每到一個地方,就會命人查詢一番。到他成名之後,要找一個人自然就容易許多。原來是他小廝的小刀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在經商,開了兩個餐館、幾間生藥鋪,過著小富即安的日子。小刀把遺書、銀錢交給我之後就走了。
「後來結緣,其實是因為小刀——小刀不是離開軍中,幫意航在外地置辦產業麼?長期停留的地方離我不遠,偶爾生意上會碰頭,但他都會避開我。
「可能是我賺錢的速度快了一些,來往的人也是雜七雜八,官匪都有,讓小刀很是留心。」
就知道你也不是什麼本分的人。陸開林腹誹著,唇角上揚。
「意航很快在軍中走至如日中天的地位。我在小刀心裡,也稀里糊塗地成了經商頗有天賦的人。意航每每留在哪裡協助當地官員安民的時候,我只要得空,都會趕過去——家父那件事,我感激,況且,雖然骨子裡不是好人,但對他這種悍將很是敬重。」沈笑山語帶悵然,「他若是早生幾年,早在軍中出頭,我也會從軍上陣殺敵——這是心裡話。在他成名之前,那些將帥打仗的路數,我看著實在是心寒,不想把命交給那樣的人。」
這是實情。很多熱血兒郎都恨唐意航沒有早生十年八年。名將早一些橫空出世,軍中的傷亡便會早一些減免至最低,自己的親朋興許就不會埋骨沙場,自己也能早一些立下軍功、衣錦還鄉。
相反來講,當今很多文人都恨程閣老怎麼不晚生十年二十年,那樣的話,他們就能在連中三元的奇才橫空出世之前參加科考、走進官場,就算早晚都被那個奇才壓著,也能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