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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在斯特萊克遇到的人中間,只有很少幾個知道這位看上去脾氣暴躁的退伍軍人跟那位老邁的搖滾歌星有血緣關係,多米尼克&iddot;卡爾佩珀是其中最下流的一位,對色慾和捕風捉影的事特別感興趣。那些人的思路從信託基金一下子跳到印製精美的宣傳冊,跳到私人飛機和貴賓休息室,跳到億萬富翁隨時隨地的慷慨解囊。他們為斯特萊克的樸素生活和自虐般的工作熱情感到興奮,不斷地問自己:斯特萊克究竟做了什麼讓父親疏遠了他?他是不是假裝清貧,為的是從羅克比那裡騙取更多的錢財?他母親肯定從那位富有的情夫手裡敲詐了百萬鉅款,他把那些錢都弄哪兒去了?
在這種時候,斯特萊克會懷念軍隊,懷念那段隱姓埋名的軍旅生涯,在那裡,重要的是一個人的工作能力,其他諸如出身背景、父親地位,全都無關緊要。在特別調查科的時候,他在自我介紹時碰到的最私人化的問題,是說出他那位極為標新立異的母親給他起的兩個古怪名字。
斯特萊克從地鐵裡出來時,查令十字街上已經車流滾滾。十一月的黎明,灰濛濛的,缺乏熱情,有許多滯留不去的暗影。他拐進丹麥街,覺得筋疲力盡,渾身痠痛,期待著在下一位客戶九點半到來之前,能擠出時間小睡一覺。平時他在街上抽菸休息時,經常跟吉他店的那位姑娘聊上幾句,此刻他朝姑娘揮了揮手,鑽進十二號咖啡吧旁邊那扇黑色大門,順著金屬樓梯往上爬,樓梯在鴿子籠般的破房子裡盤旋而上。經過二樓的平面設計師家,又經過三樓他自己的帶雕刻玻璃門的辦公室,爬到四樓那個最小的樓梯平臺,如今他的家就安在這裡。
第二章(2)
以前的住戶是樓下咖啡館的經理,他搬到更加有益健康的地方去了,已在辦公室睡了幾個月的斯特萊克立刻抓住機會,租下這個地方,為輕鬆解決了無家可歸的問題而暗自慶幸。以任何標準來看,屋簷下的這點空間都小得可憐,特別是對於他這個身高一米九的大漢來說。淋浴房裡連轉身的地方都沒有,廚房和客廳侷促地合二為一,臥室幾乎被那張雙人床完全佔據。斯特萊克的一些行李仍然打包放在樓梯平臺上,雖然房東嚴厲禁止他這麼做。
從他小小的窗戶看出去,是一片鱗次櫛比的屋頂,以及遠遠的丹麥街。樓下咖啡館不斷傳來有節奏的低音鼓聲,在斯特萊克播放的音樂的掩蓋下,幾乎聽不太清。
斯特萊克與生俱來的潔癖到處可見:床鋪整整齊齊,餐具一塵不染,每樣東西都放得井井有條。他需要刮一刮鬍子,沖個澡,但都可以待會兒再說;他掛好大衣,把鬧鐘調到九點二十,便和衣癱倒在床上。
他幾秒鐘就睡著了,又過了幾秒‐‐感覺像是這樣‐‐又醒了過來。有人在外面敲門。
&ldo;對不起,科莫蘭,實在對不起‐‐&rdo;
他把門開啟,他的助手,一位留著長長淺紅色金髮的高個子姑娘,看上去滿臉歉意,但一看到他,她的表情瞬間變為震驚。
&ldo;你沒事吧?&rdo;
&ldo;睡著了。熬了一整夜‐‐兩整夜。&rdo;
&ldo;真是太抱歉了,&rdo;羅賓又說了一遍,&ldo;可是已經九點四十了,威廉&iddot;貝克來了,有點‐‐&rdo;
&ldo;見鬼,&rdo;斯特萊克嘟囔道,&ldo;連鬧鐘都沒調對‐‐等我五分鐘‐‐&rdo;
&ldo;我還沒說完呢,&rdo;羅賓說,&ldo;還來了個女人。她沒有預約。我跟她說你沒空接待另外的客戶,可是她不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