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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落的棋子倉皇四處,無處躲藏。一粒白子懸在半空,只覺得步步至今,已是不可破的死局。風從鄴城的方向吹來,吹得金英搖擺,衣衫獵獵,而這小小一方棋坪卻巍然不動,陳年的血刻十七路經緯,黑子氣勢如虹,白子無處躲藏。
思慮良久,梁真終於落了一子。
剛抬袖擦了擦額上的汗,卻見棋仙又一粒一粒收著他的白子:“我心中局早成,而你一無所知。”說著抬頭看他一眼,眉眼彎彎,眼中卻沒有笑意。
“棋仙,你今日棋風厲害,是說鄴城全無防備,我們應如此攻伐嗎?”
“鄴城已亂,不攻自破。”棋仙淡淡地說,“我是為鄴城。”
鄴城?梁真看著鄴城的方向,晚風凜凜,吹不來鄴城的飲宴笙歌,星光暗暗,照不清鄴城的槍明甲亮。
卻聽棋仙道:“長安鄴城何其迢迢,幸有你將這笨重楸坪帶來此地。”
梁真曾無數次望向鄴城,卻始終想不到鄴城的樣子,也早已隱隱猜到鄴城於棋仙有些不同,卻是第一次聽他提起。“為何是鄴城?”梁真問。
棋仙手中一頓,月色下聲音輕淺:“我曾與他約定,來日鄴城對弈。”
“那位摯友?”
“是。”棋仙拂袖起身,背向而立,“他姓石,是石姓世子。”
叮的一聲,梁真手中的棋子落在了不該落的地方。石姓人是鄴城的主人,這一方土地的主人,也是他們明日將要揮刀相向的主人,梁真一向以為棋仙是百年前的人,不想竟還與石姓人,與鄴城有此一段淵源。
曾經,梁真輸時問:“棋仙,你在這棋盤中多久了?只怕天下早已無人是你對手吧?”
棋仙不答,梁真便默默想,昔年他與摯友歲歲相約,那太平時日,定是極久遠時。
今日,梁真又問:“棋仙,你在這棋盤中多久了?”
“不久。”棋仙回頭,月色下笑意朗朗,“昔年長安殿上,有我一席之地。”
長安?那個千瘡百孔的長安,做過幾代都城,棋仙說的是幾時的長安?他的只有是石姓人的世子,是說轉世的那位摯友嗎?是已登基的世子,還是……梁真還想再問,棋仙忽振袖而飛,奔入清冷月色之中,莫非等不得這最後一日行軍,要夜奔鄴城嗎?
……
這一夜梁真睡得不甚安穩,念念不忘總是棋仙與摯友之約,鄴城、長安……迢迢萬里,是如何一份君子然諾,讓他們歲歲赴約,又是怎樣的變故,讓棋仙以荒魂等待,摯友轉世而來,變故時時處處,梁真守著那一方楸坪,卻看不透那陳年的鮮血,究竟是幾時染上,是誰的屠刀,斬斷了亂世中難得的一段妙事。
可惜我棋藝平平,否則是否也可與棋仙有此一約?梁真混混沌沌想著,迷夢中當真以為自己與棋仙約定對弈。約定之期,他尋到那株古松,枯坐樹下,只想棋仙有諾必踐,今日必至,自日出等到日暮,自日暮等到月明,才見棋仙風塵僕僕來了。夜色昏沉,看不清他臉上幾多風霜,只看那輕衣乘風而來,心道不枉一日枯等,梁真捻了黑子,匆匆開局。
博殺一夜,酣暢淋漓,只殺到天色將明,棋仙卻困於一招,不知如何落子,眼看著晨星東昇,天泛青白,棋仙太息投子:“罷了,今日到此為止,來年再戰!”
“怎麼說說就要走?”他起身想要拉住棋仙,卻仍教他走了,回頭看看古松下的棋盤,心中得意:“這局下得好,再有一夜時間,這劉駟也未必贏得了。”
只顧賞著這局棋,不覺間天已大亮,初陽照著棋盤上斑斑血跡,他拭著那些血跡,看著那局棋忽的仲怔,這不正是在河谷中遇見棋仙時,他擺的那局棋嗎?那時棋仙執黑子,自己執白子……
……
號角擾醒沉夢,篝火驅散殘影,楸坪被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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