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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棋仙答。
……
棋仙生時,曾有一摯友,兩人歲秋相聚,後園對弈,難分伯仲。這一年摯友贏了,棋仙苦思一年,來年必定贏回;那一年棋仙輸了一局,又約定來年再博。棋仙死前一年,他輸了一局,此後棋仙日日在棋盤邊苦思,不得破解之法。又難料秋約未至,戰火突來,亂軍來得猝不及防,棋仙被斬於棋盤邊,他的血染透了半個棋盤。因參不破那一局棋,魂魄徘徊不去,便成了今日所謂“棋仙”。一去不知幾歲金秋,他守著這一方棋盤,只等與摯友之約,只等贏回這一局。
棋仙對梁真說起這段往事時,他已隨武德王戰過滎陽,一路上棋仙助他良多。每逢困頓時,他喚出棋仙,棋仙擺半局棋予他。有時黑子只餘一息,卻可在不經意處突圍而出,反敗為勝;有時雙方勢均力敵,看似僵持不下,棋仙卻可壯士斷腕,置之死地而後生,也殺得他片甲不留;也有時針鋒相對,棋仙也可步步為營,直至把白字逼到死角。
總之,自河谷初遇後,梁真總被棋仙殺得鎩羽而歸,但他並不在意,因為棋仙此局的氣象,用於明日的沙場,總可以讓梁真得勝,就這樣,梁真所向披靡,節節勝利。他曾問過棋仙是否學過兵法,棋仙只道:“運籌之道,有何不同?”
滎陽城中,又輸一局,梁真不惱棋仙不留餘地,只惱自己棋藝不精,怕棋仙跟隨自己,總不得與摯友手談時盡興,也無怪他們歲歲相約,至死不變。又問棋仙道:“那,你可等到摯友赴約?”
“等到了。”棋仙說,“來的卻是他的轉世。”
許是那一場叛亂牽連太多,許是那時天下風波不斷,摯友不知何時也死在別處,又數十年,冥冥中的力量將轉世的摯友引來。
梁真一時慨嘆,在亂世之中諾言輕如片羽,不知棋仙與這位摯友是何等相知,才讓他們一人寄身棋盤也要等待,一人哪怕轉世投胎也終來赴約。如此然諾,不知他們的棋局該是何等精彩。
“物是人非,他不曾記得當日之局,而我一別數十年,竟仍未想出那一著棋。”棋仙譏誚一笑,“於是——我執了他當日的黑子,而留給他那時我白子的困局。”
“然後呢?”
棋仙把目光移到那一方楸坪上,似乎還看得見當時的棋局:“他贏了,贏得漂亮,片甲不留。”棋仙的目光梳理著楸坪上的紋路,往事之久,怕比楸木的年輪更多,棋仙的血已乾涸,那一局棋仍如今日這十七路經緯一般清晰。看罷棋局,又轉向梁真:“可他也輸了,我熟識的那個人,輸給了轉世的自己。”
從來以為,天下的輸贏難定,棋盤上的黑白易分,可……梁真一時思慮不得,一抬頭,卻見那一襲輕衫只餘殘影一片,棋仙已回到棋盤中去了。
……
亂世之間,生死之事想得最多,也想得最少,梁真一路來只為求生,堅毅而坦蕩。直到此時,走到鄴城城下,心中竟有些莫名的不安:鄴城的主人,終究是一方君主,進了鄴城,殺了那殿上的石姓人……這城頭的大旗,又將換姓氏。
想來自滎陽至今戰事日緊,棋仙也在楸坪中沉睡了許久,左右今日心中不寧,梁真又攜了棋盤,登高而望,喚出棋仙手談。不曾想棋仙今日卻沒有半局棋給他,對著空空蕩蕩的棋盤,梁真竟不知何處落子,一粒白子在手中揉得發熱,才勉強落下。與此同時,冷汗也從後脊落下,對面的棋仙已飛快地落了第二子,雖只兩子,尚未成局,可梁真已從他廣袖帶起的風中感覺到了今日棋仙難以按捺的凌厲。
“棋仙,你的指教仍在局中嗎?”
棋仙不答。
“棋仙,你是說明日局勢未明,一切都是從頭開始嗎?”
棋仙仍不答。
自星星點點,到連成一片,棋仙的局已呼之欲出,而梁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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