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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細春,你也是讀過書的,也明白這道理,那幹部跟我說了,你這一出好,是講到自己的生活裡去了,《三俠五義》出彩在鬧東京的五鼠,那鑽天鼠,我就比做是閣樓上的耗子;徹地鼠,我說是地洞的耗子;穿山鼠,我說是牆洞裡的耗子;翻江鼠,我說是陰溝裡的耗子;錦毛鼠,我比方孩子耍的松鼠。那些老鼠成天都在家待著,老少無不跟親眼見了似的,開懷大笑。其他的比如《呼家將》《說岳》《楊家將》,我都說不到這般親切,大概是裡面找不到我們過日子裡見的東西!”
福壽春 11(2)
你看,這農村的藝人雖是野路子出身,沒什麼正規理論,卻因經年累月的磨練,自有心得。豈知那些有文化的搞文字的人,有的窮其一生,走那唬人的路子,也摸不透這樸素道理呢!
李兆壽正說得高興,卻見路口閃出一人進了巷子,先以為是陌生人,定睛看了才知是熟悉的,道:“這不是三春嗎,換了一身派頭了!”只見三春一件白襯衫,紮在黑褲上面,只扣了底下兩顆釦子,露出快到肚臍的白條身子,腳下一雙黑皮鞋,眼前一副蛤蟆墨鏡,儼然是農民不像農民,公家人不像公家人。三春見眾人在這裡乘涼,便走了過來。李福仁跟他沒有言語,沒打招呼,倒是細春見了他那墨鏡好奇,摘了下來自己戴上,看了看太陽,道:“倒是能讓眼睛涼爽!”
李兆壽見了這個怪物,問道:“這大熱天都穿拖鞋打赤腳,你倒穿了皮鞋,不嫌熱嗎!”三春有些不屑道:“不熱,工作需要!”李兆壽笑道:“什麼工作需要,是坐辦公室嗎?”三春又鄙夷地搖頭,道:“辦公室給我坐都不坐,是這個。”邊說邊掃了個旋風腿。李兆壽道:“你倒說出來嘛,你擺來擺去我們莊稼人哪看得出來!”三春伸出一根手指,問道:“黑社會你知道嗎?我就是黑社會的!”李兆壽笑道:“我只聽過舊社會新社會,倒不知道黑社會是哪裡冒出來!”三春道:“所以嘛,說給你聽也不懂!”李兆壽不服道:“你就說是幹什麼,比如我是拿鋤頭種地的!”三春道:“沒那麼簡單,要說幹什麼,就是打人,誰不服氣就踢誰,踢死了都不償命的。”李兆壽笑道:“這是壞崽乾的事呀,沒聽說這個也是工作。”三春道:“嗨,壞崽有我這個派頭嗎?比壞崽高階多了,怎麼跟你說也不明白的!”又問細春道:“娘可在家?”細春把墨鏡還給他,道:“你進去看看有沒有在!”那李福仁瞅著三春進去了,對李兆壽道:“他說的話哪有準,你倒當他是誠實人。”李兆壽笑道:“也就是好奇,蠻問問他,他在外邊飄,雖然說得天花亂墜,但外邊有些資訊他靈通,不比我們呆在村裡光知道田頭的事。”
三春偏門穿過後廳,徑直到了廚房,沒人,掀開桌上的碗罩,見有一海碗沒吃過的稀飯,新米煮的,碗麵上浮著一層香噴噴的膜。三春便找了些白糖,灑在上面,抓了雙筷子呼嚕呼嚕往嘴裡撥了。常氏剛從外邊把茉莉花賣了,又一路走走停停跟人閒嘮回來,在巷口見了李福仁道:“我可知那蓮花心的茉莉花為什麼開得不如鸚鵡籠,蓮花心朝向是陰的,日頭照得不足。那上面來的技術員說,茉莉花是不怕曬的,日頭照得越足開得越歡。”李福仁道:“噢,是這麼賤的。”常氏道:“明年開春不如把蓮花心的移栽到小嶺仔去,安春在鸚鵡籠的自留地也都是向陽的,明春都栽了去。”李福仁道:“正是。安春的自留地只等我侍候得能收成了,他就等著摘花去了!”常氏道:“是兒子的地,你也別分那麼清楚,他若肯摘,那有什麼不可的,你不為兒子那還為誰操勞,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兆壽叔?”李兆壽嘿嘿笑了。細春知道此時常氏口袋裡有零錢,便伸手進去掏了兩角出來,常氏也不阻擋,只道:“別掏多,這個月會錢還發愁呢。”細春取了零錢,告知道:“三哥回來了,在裡面呢!”
常氏忙進去,正見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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