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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思還是淡眸低垂,手捻著袖口一寸寸捋過去,彷彿這比眼前的任何事都要緊。
「臣不過和內子有點小齟齬,她一時想不通,出府小住幾日,沒什麼大不了,況且這是臣的家事,萬萬不敢勞郡主過問。至於郡主如此抬愛,臣實在也不敢領受,只能在此謝過,今晚時辰不早了,臣值所裡還有些軍務要處置,現下便要告辭了。」
「告辭?」
徐允貞睨著他,不由呵出聲來:「這可是江面上,方圓五里連塊落腳的礁石都沒有,夜裡風高浪急,憑你再好的水性,也遊不到對岸。裴玄思,除了我這條船,你還能想出什麼法子?沒有我點頭,就哪兒也別想去!」
她臉上又盈起妖艷的媚笑:「只要你答應留下來,我保你今晚比跟姜漓洞房花那一夜還快活十倍。」
她說話的時候,裴玄思的目光早移向窗外。
「臣鬥膽,向郡主借一樣東西。」
話音剛落,他就從視窗躍了出去。
徐允貞愣了一下,慌忙跑過去看。
夜色中,裴玄思已飛竄至前艄,那軒昂的身影彷彿滯停在半空,忽然飛起一腳,將粗壯的主桅齊齊折斷,「砰」的落入舷側水中。
緊跟著,他人也順勢飄下,落在那根漂浮的桅杆上,踏著水浪悠然遠去。
第32章 晴偏好 觸手可及,卻又隔山重海
月上中天, 城裡也起了風,沒一會兒就成了漫捲呼嘯之勢。
裴玄思回到澄清坊值所的時候,半空裡剛好斜過兩個閃電, 幾乎沒聽到什麼雷聲,漫天大雨就澆了下來。
「兄長怎麼才回來?」
張懷一直候到這會子沒睡, 見人回來, 趕忙撐傘迎了出去,看他臉色陰沉, 還拿手掩著鼻子,不由一詫:「兄長這是……」
「備水沐浴。」
裴玄思冷聲吩咐, 腳下半步沒停, 趕著有事似的一路走進正堂, 轉進裡面的隔間。
大半夜的卻要沐浴,還著急成這個樣子,怎麼瞧都透著股怪異。
張懷咂了咂嘴, 總覺他像觸了黴頭, 或是沒留神碰上了什麼噁心的玩意兒, 不洗一洗就膈應得渾身難受。
他叫來人安排下去, 沒多久就有僕廝把沐桶抬進隔間, 在裡面調兌好熱水, 又退了出去。
裴玄思把解下外袍, 隨手搭在衣軒上,跟著又扯開中衣腰間的系帶,三下五除二脫了個乾淨,抬腳便跨進沐桶裡浸下去。
溫熱的水漫上肩頭,蒸汽燻過頭臉,那股彷彿縈繞在鼻間, 沾染在身上的胭脂味終於淡而不聞了。
他舒然籲出那口氣,向後靠在桶壁上,把棉巾橫遮在臍胯間。
「都有什麼事,說吧。」
張懷在外面聽他語氣和緩下來,知道這是滿意了。
撩簾轉進來,就看屏風後白霧蒸騰,氤氳得滿屋都是。
「也沒什麼要緊的,這不才剛換防麼,就有一票人借著事務交割,上門來攀交情,請吃送禮,遞話傳信,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其實就是看兄長這回逢凶化吉,朝裡又有那麼多重臣力保,也想牽線搭條路罷了。嘁,就不省的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兄長放心,別管那幫鳥人說了什麼,都被我滴水不漏地擋回去了。」
屏風後撩水聲譁然輕響,像對這種人情世故毫無興致。
張懷笑了兩聲,便轉而沉聲低語道:「不過,這兩日老有人在咱們值所周圍鬼鬼祟祟地晃蕩,起初我以為是薛邵廷派來盯梢的,去探了探,發現那些人身上居然是潞王府的腰牌,可瞧身手路數又不大像,這可真是怪了。」
這有什麼奇怪,有盡力巴結的,自然也就有處心積慮「惦記」著的,從古到今,無論何時不都是這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