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第2/4 頁)
不完的活魚沿街叫賣,冬天來臨,阿孃親手縫製的衣衫總不可少,他個頭竄得快,每年都要換新的衣衫,一件一件,都是阿孃親手做的,學武時擦破的洞,也是母親一針一線地縫合。
母親最會煲魚頭湯,她烹飪的湯,鮮美可口,從來沒有半點腥氣,是他與阿耶的最愛。
除了他的身上衣,阿耶身上的全副行頭,也都少不了母親的手筆。
父親一生鍾情母親,不納妾室,知母親生產後體質下降,也不再另外生養。
他們一家人,從來都不覺得與旁人的家庭有何不同,他們平凡、簡單、快活,只要安閒自在,便彷彿十七年前那件事從來不曾存在過。
那也幾l乎,是師暄妍夢中場景。
是她敢夢,卻不敢想的人生。
原來、原來是這樣。
原來還可以這樣。
所以,她被放在洛陽江家,十幾l年沒有等到一句父母的問候,也不見他們來看過她一回,更不曾得到母親親手做的衣物,親手煲的湯,是因為——
她真的被拋棄了。
一切雖有因由,可卻怪不著他人,是師家父母天性如此涼薄,他們對子女本就談不上關愛,即使她自小長於侯府,那境遇,怕也好不了多少。
她固然如此,就連為家門增添榮光的師旭明,也因師遠道的雄心而被逼迫著與陌生之人聯姻,為此他們戕害了他心愛的娘子,害他遠走南地,多年不歸。
補充這些細節,是封墨故意的。
他喋喋不休地說完之後,觀摩著太子妃似入了迷的反應,見太子妃目光中一會羨慕,一會茫然,一會自嘲,封墨便閉了口。
涼風拂在身上,有些冷意,衣衫下,她的身子輕輕發著抖。
師暄妍伸出手,將鬢邊的一綹碎髮往耳後繞了繞,低聲道謝:“多謝你,解我心中多年疑惑。我可否再多問一句。”
封墨道:“太子妃但問無妨。”
師暄妍認真地觀察著他的臉色,道:“你可曾,怨過太子殿下?”
頓了一下,師暄妍沉吟著,附加了一個細節:“怨過,哪怕一分一厘?”
只有一厘怨恨也好。
至少,顯得她不是
那麼孤獨而可笑。
可事實偏偏就是,封墨神情鄭重,緩緩搖頭。
“為何?”師暄妍惶惑。
封墨知道了太子妃的來意,他和顏悅色地道:“末將並未因當年妖道之禍,感受到人間的艱酸,父母朋友我盡有,不過是不能於長安長大而已。故此,我從來不曾心頭有恨。末將與太子殿下,名為君臣,實為知己之交,殿下乃臣之好友,如曾有怨,何至於斯。”
師暄妍雖懂,卻又不懂,或許封墨天性開朗,又未曾經受苦楚,心性彌堅,屹如磐石,所以不曾動搖吧。
封墨蝦了蝦腰:“末將以為,即便應當有怨,此事也非殿下之過。殿下當年,只是一個三歲幼童,一個人細想幼年,只怕都記不得三歲那時的事了,他當年病入膏肓,藥石無醫,怎知長安城出了這個妖道,非要為此遷怒,對殿下是不公平的。”
師暄妍的瞳孔,彷彿日光下的溪水,因他這句話,激烈地搖晃起來。
“那聖人呢,你也不曾怨?”
“不敢,”封墨道,“末將也不曾怨。聖人愛子情深,所以受讖言所裹挾,雖是過失,卻發乎於情,臣既不敢責怪,也不忍心責怪。”
那逝去的十七年,對封墨而言,如彈指一揮間。
他的童年完整無損,他平安健全、安樂無憂地長到了十七歲,受陛下賞識,得太子重用,人生軌跡,似乎並未因此產生過偏差。
師暄妍想,自己與封墨的分歧,癥結不在於聖人與太子,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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