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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了……我活著痛苦得不行,尋死解脫你們也要阻攔!!!你們!!……」怒氣的爆發,對於從來只會忍受的尋壑而言,太過陌生,以至於情急至此,尋壑竟然結巴了。
雖然事實不可否認,但被尋壑歸入眾多加害的一員,沈越頓覺一股剜心似的疼。當年施害的人大多逍遙在外,而今尋壑身邊只剩下自己,沈越不想尋壑連個發洩的途徑都沒有,遂耷拉下氣勢:「你罵了要是好受點,那就罵吧。打也行,你開心就好。」
如若沈越還有其他辯解,尋壑或許還會照著慣性跟他『吵』下去,然而此刻……
正如沈越首次目睹尋壑惱怒時的不知所措,此刻的尋壑,也是頭一回見俯首認錯的沈爺。尋壑頓時惘然:沈越縱然有錯,但比起其他人,他好歹恩大於過,更何況他此次炸詐死,也是為阻止自己輕生,自己何來立場斥責?想明白後,尋壑內疚不已:「爺,對不起,我不該拿你撒氣。」
沈越錯愕片刻,小心翼翼將人撈進懷裡,胸膛相貼,直到清晰感受到愛人平緩但分明的心跳,沈越才長舒一口氣:「只要你還活著,怎麼待我都行。」
相擁些會兒,沈越發現,尋壑雖然被自己抱著,但脊樑骨仍舊是繃緊的,他仍不肯放心依偎。若是往常,沈越定會嗔怪尋壑,但聽過了張小壯說的種種,沈越遂明白尋壑揀盡寒枝不敢棲的惶恐。沈越發力,在尋壑驚呼之前,將他抱過來放在腿上:「讓我抱一會兒,我好想你。」
聞言,尋壑果真乖乖『配合』。
沈越這一抱,竟然抱了一刻鐘,尋壑勉力支撐的腦袋再也頂不住,悄悄靠在沈越肩上。
「哈哈!」察覺尋壑掙扎著起來,沈越將人摁回肩膀並收斂笑聲:「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多久。」接著,沈越竟轉笑為嘆,一下一下,安撫著尋壑腦袋,「連我都不敢依靠,你還能依靠誰呢?不過我也明白,這些年,曾經你傾心託付的人最後都和你反目了。教訓歷歷在目,三言兩語就要求你打消疑慮,那不現實。不過當年你曾許諾我的一句話,叫『日久見人心』,這一次換我許諾你。所以啊我的魚兒,就當是為了我這頭一次託付出去的真心,也請你好好活,活得久一點。」
尋壑簡單『嗯』了一聲,不作其他表態。
即便隔空,可沈越還是感覺到尋壑陡然上升的面頰溫度,以及吐息的炙熱,沈越知道尋壑有所觸動,便拿定注意,把心裡想說的都交代明白:「別人評價你,或許只會看你外在的功業成就。但在我眼裡,這些算得了什麼,你有著比這更厲害的。」
肩上依偎的頭顱調整了角度,沈越知道尋壑正看著自己,悄咪咪按捺下喜意,娓娓道來:「從最早的說起的吧,十二年前秦家禍起蕭牆,人禍面前,秦爺只能借酒澆愁,一蹶不振,直到你出手相助,秦爺才走出窘境。」
尋壑警覺地坐直:「沈爺怎麼突然提起秦……秦爺?!」
沈越倏然想起一直沒跟尋壑講他在南越病重時的事,遂決定掩蓋過去:「你的事情我如數家珍,需要哪件提哪件,哪用得著這麼多理由。你先聽我說完,這第二件……你還記得品花館那個瘋了的小倌麼?」
「雲雀?」
沈越收攏懷抱,讓尋壑再度靠在肩頭:「對,你送他上樓的時候,我問了沙鷗。哎,同是天涯淪落人,雲雀被人從蓬門贖走後,也是好日子沒過幾年,就慘遭拋棄,而後他承受不住,便瘋魔了。」說到此處,沈越吻過尋壑鬢角,珍寶似的環抱住他:「你看看,秦爺和雲雀,同樣面對困境,他們一個自暴自棄,一個喪失神智。而你呢?你經歷的比他們多得多,也比他們苦得多,可你都挺過來了……」噴薄在脖頸邊的氣息止住了沈越進一步的訴說,這氣息比適才更加灼熱,然而與情|欲無關,只因尋壑一抽一抽,竟是在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