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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爺沒心思的。」程隱堅決道,「我也吃不下。先放著吧。」
花隱不死心,朝屋裡輕聲叫喚:「沈爺。」
沈越無暇理會,自嘲似的喃喃自語:「算了,我有什麼立場責怪阿鯉狠心。是我大意了,以為阿鯉短期內不會有事。他最病情最重的時候,我竟然不在……」沈越挪動膝蓋,想離尋壑近一點,可膝下傳出咯吱咯吱幾聲,沈越低頭,發現是松子被自己碾碎發出的動靜,呆愣須臾,俯身一粒粒拾起松子。引章不明所以,見狀,默默幫沈越一起撿拾,程隱花隱隨即也參與其中。
沈越再沒說話,一室沉默,待所有松子拾起,小盤上高高堆起一摞。沈越仍舊跪著,轉向桌面,開始一顆一顆地剝開這些果實。旁人想要插手,都被沈越攔下。
「別動。我來,讓我來……」這是我最後能為尋壑做的事了。
這一剝,竟剝到月上中天。將最後一粒光滑瑩白的松子仁放上山巔,沈越像被抽去筋骨一般,前一刻還直挺挺的跪姿,再也維持不住,整個人往後倒去。
程隱眼疾手快,托住了沈越,引章見機,挪到沈越腿邊,替他揉按膝蓋,擔心勸告:「沈爺,若是地下有靈,公子必然不想看你傷心。」
花隱也勸說:「是啊,人是鐵飯是鋼,沈爺,好歹吃一些吧。」
沈越木訥呆愣,飯菜送到嘴邊,也不知張嘴,許久,才魂回軀殼似的,逕自說道:「我要回房間,」使力時沈越才發現,腿腳麻養如遭蟲噬,斷斷站不起來,所幸程隱心領神會,背起了沈越。
可進入房內,沈越目瞪口呆——衣櫥桌案,連抽屜都拉出來了,空空如也。
「這!這怎麼?阿鯉的東西呢?!」沈越氣急敗壞,顧不得腿腳不便,踉蹌著下地蹣跚翻看。
引章拉住沈越,帶著哭腔解釋:「除了鐘太醫,其實我們後來還找了幾個厲害的大夫,但都沒能確診公子的病因。有一次大夫診治時,公子病發,事後這幫大夫斷定公子不是病,而是中邪,並紛紛退診金求保命。公子不知怎麼的知道了這件事,請了巫蠱做法,事後,公子把自己的一切舊物都燒了,說是驅邪,並要我們在他死後,把換洗的那幾件衣物,也一併燒下去。」
這一回,沈越不復先前呆愣,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待引章說完,沈越復又狐疑地打量室內。
「中邪?」
「沈爺!」
「大伯!」
是殷姨娘帶著重陽趕回來了。重陽額頭上纏著厚厚一層紗布,平日炯炯有神的大眼此刻腫脹如桃,沈越問:「重陽怎麼了?」
殷姨娘放下孩子,才答道:「小丘出殯那天,重陽哭迷了眼,一下沒注意,從這山上滾下去了。」
尋壑生前恨不得將這孩子捧在手心愛護,沈越睹人思人,遂抱起重陽,安慰道:「重陽還疼嗎?」
重陽搖搖頭:「身上不疼,但這裡面疼。」孩子的小巴掌貼在自己心口,又補充一句,「我好想丘叔啊。」
沈越潸然,啞聲道:「大伯懂,大伯也想。」
沈越尚未從腿腳痠麻中解脫,抱了一會兒就顯然吃力,殷姨娘趕忙接走孩子,並安慰:「沈爺,節哀順變。你好好的,小丘在地下也放心些。」
和殷姨娘對視上,沈越腦中閃過電光火石,問道:「出發前那晚,你是不是要跟我說阿鯉的病?」
殷姨娘張了張嘴,最終改口道:「沈爺,人死不能復生,討論這些沒意義了。」
「不!你當時是想提醒我什麼,對嗎?」
殷姨娘點頭:「對,我當時覺得,鐘太醫用的幾味藥很奇怪。」
沈越擰眉追問:「怎麼奇怪?」
「裡面有豬苓花。這一味其實不是藥,原本只是解酒用,可我翻看藥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