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頁(第1/2 頁)
沈越渾渾噩噩,周遭人語恍若未聞,直捱到退朝,成帝卻沒放人,而是欽點沈越到御書房去,同行的還有子翀沈超。
前腳才邁進御書房門檻,一大一小倆娃娃就黏住沈越:
「舅舅!」
「舅舅!」
沈越才反應過來:「噢!大皇子跟二皇子,舅舅有段時間沒見你們了。你們怎麼在這裡?」沈越一抬頭,就看到了答案,只見沈搖情從座位上起身,朝沈越走來。
「卑職參見皇后!娘娘千歲……」
沈越一語未完,就被搖情扶起,女子不比男人,能讓情緒銷聲匿跡,只見皇后眼眶泛紅,握住沈越手腕,哽咽不已:「大哥,你回來了。」
成帝領著沈越入內,又吩咐:「阿越千里跋涉,想必睏乏。羨陶,賜坐。」一句『阿越』,意味著成帝不再以君王自居,而是以親友相待,接下來談的,也非國是,而是家事。各人落座後,成帝又道,「阿越,現在這屋子裡的,都是你至親至信的人物。你受傷的訊息傳回來,大家無不提心弔膽。所以啊,這次回來,你一定得把身體養好,讓親友們好放放心。」
成帝的言外之意,就是要自己接下來一定保重,可為何突然叮囑?沈越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疑竇,遂跪下磕頭:「卑職鬥膽,請皇上明言,我……是尋壑出事了嗎?」
成帝緘默。
子翀強自鎮定,跪坐在沈越身邊,出手攙扶住他:「阿越節哀,尋壑他在半月之前就……就病逝了……」
沈越如遭五雷轟頂。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個出征前夕還和自己的人,臨別前還叮囑自己『好好吃飯』的人,這個僅靠想念就能支撐自己挺過鬼門關的人,就這麼沒了。
「阿超,把阿越接回去,這幾也休息著吧,好好陪著他。」成帝不忍,上前叮囑。
「不!……」沈越跌坐地上,摸索著爬起來,「我要回家,我要去見阿鯉。」沈超本來攙起了沈越,卻被他一把推開,只得跟在後面,看兄長一路跌跌撞撞,蹣跚走出殿門。可還未走下臺階,沈越就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成帝讓羨陶準備步輦,沈超跪謝婉拒,親自背著兄長走出皇宮。走到承平門門口,沈越幽幽轉醒,待意識迴轉,沈越憤然從沈超背上跳下,解開跟馬車相連的韁繩,翻上馬背,利箭離弦般沖了出去。
程隱無暇多問,策馬飛奔跟上。
仙眠渡內外,遍飾慘澹的白。唯有上山沿途的彼岸花,一反沈越離開時的凋敝蕭瑟,開成一片血腥刺目的紅。
沈越衝上山腰。
山間悄寂。缸中鯉魚察覺動靜,浮上來咕嚕冒泡;那株無名的山花枝葉依舊蔥蘢,甚至開出了一朵巴掌大小的素白香花。
一切如舊。
唯獨那人,變成了供桌之上、果盤之後,冰冷冷的一塊牌位。
沈越膝蓋發軟,跌倒地上,可一雙眼仍死死盯著牌位,不可置信的喊出木板上的名號:
「丘尋壑!!」
跌倒時,沈越懷中一個包裹抖落出來,沈越每向前爬行一步,內裡什物隨之灑落。程隱趕上山來,見到的,除了踽踽爬行的沈越,還有就是灑落一地的松子。
程隱尤記得那日,沈越聽士兵說起故鄉大興安嶺的松子如何好吃,興沖沖跑去跟小士兵討要的模樣。而後沈越剝開一顆,嘗了直誇好味,可路上再沒見他吃過一顆,轉而珍寶似的揣在胸口,千裡帶回江寧。
愛過知情重,醉過知酒濃。
花開花謝終是空。
第102章 生死兩茫茫,無處話淒涼2
六月天時,江寧悶熱如蒸籠。午後,太陽灼燙,草木萎靡。然而,引章趕上山來,看見的竟是沈越跪在尋壑靈前。
「沈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