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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好吧,再見。&rdo;
對方沒等他答話,就把電話給掛了。譚功達放下電話,站在桌邊,半天回不過神來。沒來由地打電話拜年,又沒來由地結束通話了電話,這趙煥章究竟是什麼意思?他知道趙煥章是商務印書館編字典的出身,肚子裡頗有些墨水。平常邋裡邋遢,連澡都懶得洗,可就是喜歡養個花花草草什麼的,很有些小資情調。據同樣喜歡養花的楊福妹說,他家的院子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盆花,臺階上,院牆上,地上,到處都是。有一年她看中了一盆&ldo;美人&rdo;,實際上就是狗蠅梅,問趙煥章討,趙煥章倒是給她了。可每過一段時間,他都要登門,去看看他的&ldo;美人&rdo;怎麼樣了,弄得楊福妹的老孃煩不勝煩。最後,小楊找了個藉口推說這花自己養不活,讓趙煥章又給抱回去了。有一句話趙煥章時常掛在嘴邊,叫做&ldo;萬事向衰無藥起,一身躺倒任花埋&rdo;。話雖說得頹唐了些,可縣機關的人都知道他惜花如命。
譚功達正在胡思亂想,忽聽到屋外人聲嘈雜,亂鬨鬨一片,他走到窗前,靜靜一聽,原來是&ldo;移風易俗、破舊立新毛澤東思想宣傳隊&rdo;的隊員們正在唱歌。在時斷時續的歌聲中,他聽見一個女高音用鉛皮喇叭向居民們喊話。那聲音在寂靜的晚上遠遠地傳來,頗有幾分悽厲。
雪還在紛紛揚揚的下著。
電還沒有來。看來,梅城鎮的居民們要在黑暗中度過這個除夕之夜了。
2
正月初八上班的第一天,姚佩佩又遲到了。她推著腳踏車走進縣委大院,看見司機小王手裡拿著一把雞毛撣子,低著頭正在雪地上找著什麼東西。
&ldo;小王,你在找什麼呢?&rdo;姚佩佩笑著跟他打招呼。
小王抬頭看了姚佩佩一眼,自語道:&ldo;咦,我的車鑰匙怎麼忽然無中生有了?&rdo;
佩佩被他逗得&ldo;撲&rdo;的一聲就笑了起來。
&ldo;怎麼?我的這個成語又用得不對嗎?&rdo;小王傻傻地看著他。
&ldo;不對不對。&rdo;姚佩佩笑道:&ldo;其實,說話不一定要用成語。你就說,我的車鑰匙不見了就行了,多省事!&rdo;
&ldo;假如我一定要用成語,應該怎麼說?&rdo;
&ldo;你就說‐‐&rdo;姚佩佩想了想,道:&ldo;你可以說&l;不翼而飛&r;。&rdo;
&ldo;那丟了什麼東西才可以說&l;無中生有&r;?&rdo;
&ldo;什麼東西丟了也不能說無中生有!這個詞根本不是那個意思。&rdo;
小王&ldo;噢噢&rdo;了兩聲,又滿地找他的鑰匙去了。
姚佩佩抬腕看了看錶,已經八點半了。那輛吉普車旁還停著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她知道省裡又來人了,說不定又在四樓大會議廳開會呢。她沒有去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咚咚咚咚跑上樓梯,直接向四樓的會議室走去。
會議室的門關著,裡面隱隱傳來一個人的說話聲,好像是白庭禹。他說話的嗓門很高,似乎在和什麼人吵架。姚佩佩正要敲門,那扇大門忽然自己就開了,楊福妹手裡拎著一隻熱水瓶,正好出來。
&ldo;你有什麼事?&rdo;楊福妹道。她的語調和以前一樣,冷冰冰的。
&ldo;我來開會呀。&rdo;姚佩佩道。說完,就要從門縫中擠進去。
楊福妹一把就把她給拽住了:&ldo;領導在開會,沒你什麼事。&rdo;
隨後,她拉上門,丟下姚佩佩,一個人下樓開啟水去了。姚佩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