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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諸子等各白父言:『父先所許玩好之具,羊車、鹿車、牛車,願時賜與。』
「舍利弗,爾時長者各賜與諸子等一大車。其車高廣,眾寶莊校,周匝欄楯,四面懸鈴。又於其上張設幰蓋,亦以珍奇雜寶而嚴飾之。寶繩交絡,垂諸華纓。重敷婉筵,安置丹枕。駕以白牛,膚色充潔,形體姝好,有大筋力,行步平正,其疾如風。又多僕從而侍衛之。所以者何?是大長者財富無量,種種諸藏,悉皆充溢,而作是念:『我財物無極,不應以下劣小車與諸子等。今此幼童,皆是吾子,愛無偏黨。我有如是七寶大車,其數無量,應當等心各各與之。不宜差別。所以者何?以我此物周給一國猶尚不匱,何況諸子?』是時諸子各乘大車,得未曾有,非本所望。
「舍利弗!於汝意云何?是長者等與諸子珍寶大車,寧有虛妄不?」
舍利弗言:「不也,世尊。是長者但令諸子得免火難,全其軀命,非為虛妄。何以故?若全身命,便為已得玩好之具,況複方便,於彼火宅中而拔濟之?世尊,若是長者乃至不與最小一車,猶不虛妄,何以故?是長者先作是意,我以方便令子得出,以是因緣,無虛妄也。何況長者自知財富無量,欲饒益諸子,等與大車?」
佛告舍利弗:「善哉,善哉!如汝所言。舍利弗,如來亦復如是。」……
印度的文學有一種特別體裁:散文記敘之後,往往用韻文(韻文是有節奏之文,不必一定有韻腳)重說一遍。這韻文的部分叫做「偈」。印度文學自古以來多靠口說相傳,這種體裁可以幫助記憶力。但這種體裁輸入中國以後,在中國文學上卻發生了不小的意外影響。彈詞裡的說白與唱文夾雜並用,便是從這種印度文學形式得來的。上文引的「火宅」之喻也有韻文的重述,其中文學的趣味比散文部分更豐富。我們把這段「偈」也摘抄在下面作個比較:
譬如長者,有一大宅。其宅久故,而復頓敝,堂舍高危,柱根摧朽,梁棟傾斜,基陛頹毀,牆壁圮坼,泥塗阤落,覆苫亂墜,椽梠差脫,周障屈曲,雜穢充遍。有五百人,止住其中。
鴟梟雕鷲、烏鵲鳩鴿,蚖蛇鼬蠍,蜈蚣鼬蜒,守宮百足,鼬狸鼷鼠,諸惡蟲輩,交橫馳走。屎尿臭處,不淨流溢。蜣蜋諸蟲,而集其上。狐狼野幹,咀嚼踐踏,嚌齧死屍,骨肉狼籍。
由是群狗,競來搏撮,飢羸慞惶,處處求食,鬥諍摣掣,啀喍嗥吠。其舍恐怖,變狀如是,處處皆有。魑魅魍魎,夜叉惡鬼,食啖人肉。毒蟲之屬,諸惡禽獸,孚乳產生,各自藏護。
夜叉競來,爭取食之;食之既飽,噁心轉熾,鬥諍之聲,甚可怖畏。鳩槃荼鬼,蹲踞土埵,或時離地,一尺二尺,往返遊行。縱逸嬉戲,捉狗兩足,撲令失聲,以腳加頸,怖狗自樂。
復有諸鬼,其身長大,裸形黑瘦,常住其中,發大惡聲,叫呼求食。復有諸鬼,其咽如針;復有諸鬼,首如牛頭;或食人肉,或復啖狗,頭髮蓬亂,殘害兇險;饑渴所逼,叫喚馳走。夜叉餓鬼,諸惡鳥獸,飢急四向,窺看窗牖。如是諸難,恐畏無量。
是朽故宅,屬於一人。其人近出,未久之間,於後宅舍,忽然火起,四面一時,其焰俱熾。棟樑椽柱,爆聲震裂,摧折墮落,牆壁崩倒。諸鬼神等,揚聲大叫。雕鷲諸鳥,鳩槃茶等,周慞惶怖,不能自出。惡獸毒蟲,藏竄孔穴。毗舍闍鬼,亦住其中,薄福德故,為火所逼,共相殘害,飲血啖肉。野幹之屬,並己前死,諸大惡獸,競來食啖。臭煙烽四面充塞。
蜈蚣蚰蜒,毒蛇之類,為火所燒,爭走出穴。鳩槃茶鬼,隨取而食。又諸餓鬼,頭上火然,饑渴熱惱,周慞悶走。其宅如是,甚可怖畏。毒害火災,眾難非一。
是時宅主,在門外立,聞有人言,汝諸子等,先因遊戲,來入此宅,稚小無知,歡娛樂著。長者聞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