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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竟是笑不出來,唯有眼中酸澀。
當日狄行以沈浣所授的的聲東擊西之計兵出鬼坡,卻因為軍情洩露,被元軍提早得知。兩軍惡戰突圍之中他力戰烏力罕,中了一槍一箭落馬,由坡頭跌下。本是亂軍之中難有生理,卻不承想那坡下河水甚急,隆冬之際竟也為凍結成冰,是以昏死之中隨水飄走。後來被下游農戶救起,這才僥倖保住了一條性命。狄行傷勢不輕,比險些喪命的沈浣卻是好些,只不過沈浣傷後,俞蓮舟料理得頗為妥善,狄行卻是在農戶家中,匱乏醫藥,前前後後一個多月才能下床。剛一趕到柘城城郊,便遇到了蕭策的人馬。
此時安豐行營忽然營門大開,前前後後諸多戰將得了狄行歸營的訊息,竟是連衣裳也不及穿,光著膀子便衝了出來,擁到狄行與沈浣身邊,大笑大叫著去拍讓全營將士憂懼月餘、歷劫歸來的同袍。
重傷不便行動的羅文素與賀穹都忍不住出了來,賀穹讓人扶著,臉上纏著白布覆住一隻中箭而瞎的眼,聲音卻是豪爽粗曠,竟似不曾受過傷一般,拍著狄行肩膀大笑道:“操他娘!你個臭小子!俺就說,老子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混蛋都沒死,咋能輪到你這女人都沒摸過的小子!”
捱了二百軍棍趴在床上休養的羅鴻,數九寒天只穿了條褻褲,也不顧背上一片片綻開傷口,一把死死抱著狄行,猛垂他的肩,一句話不說,“嗷”的一聲哭嚎出來。
連月來柘城戰敗,皇集戰敗,毫州撤軍,潁州軍重傷戰死無數,狄行、沈浣的死訊接連傳來的時候,他代掌帥印、扛住潁州軍的大旗不倒,來不及掉更不敢掉一滴眼淚。如今見到狄行,卻是再也忍不住,也不管臉面,無數同袍戰將面前,當先大哭出來。
他這一哭,數名狄行當初手下副將校尉更是忍將不住,七八尺高的漢子紛紛哭出聲來,哭間卻又雜著笑,難語難言。
晨光淺白,哭笑之聲響徹荒蕪平野。
一向斯文的戴思秦此時也只穿著中衣,腳下連鞋也忘了穿,定定的看著抱頭痛哭的將校們,神情亦悲亦喜,良久開口輕聲道:“男兒戎馬,其志千里,便是喋血,其死家國,你我兄弟如何要做戚色悲聲?”
他聲音不大,卻是清晰。俞蓮舟一聽,驀然想起沈浣遺書中的那一句:生為此,死於此,殊無憾矣。一瞬間,他忽然明白為何沈浣在這一群生死兄弟之中,會獨引戴思秦為知己。他轉過頭去看戴思秦,見得他縱然說著“不做戚色悲聲”,卻猶自悄悄轉過身,伸手偷偷擦過眼角。
一直沒說話的狄行,聽得戴思秦這一句話,卻是朗笑出聲,大手一揮,“戴中軍說的好!今日便是我死在柘城,也是死我家國,兄弟們何必難過悲慼?”說著轉向沈浣,“元帥,以末將看,咱們潁州軍便立了這規矩,有同僚死在戰場上,那是死得其所,兄弟們誰也不許哀慼哭嚎!”
沈浣定定的看著他,一擦眼角,笑了出來,大聲道:“好!”
男兒戎馬志千里,不許人間聲色戚。
安豐行營門口,一個窈窕人影倚門佇立,望著冰天雪地中的一群大哭大笑的生死兄弟,同樣輕輕側過頭,悄無聲息擦了擦明亮的眼睛,唇角微鉤,悲喜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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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內,原本敗退數百里連丟十餘城的潁州軍竟是士氣全然高漲起來。
沈浣、狄行先後歸營,賀穹羅文素傷勢越見起色,更有蕭策親自帶領十餘萬蘄黃軍駐防。一時之間,似乎丟了都城毫州都以不是什麼大事了。
事實上,蕭策二字,在潁州軍中,實是頗為特殊。
說回當日沈浣以一萬精兵拖住了答失八魯三日餘,蕭策以沈浣師兄身份,代行將令。潁州軍因沈浣關係,歷來敬服蕭策,無不奉命。
劉福通雖然看重那三軍軍權,卻也不是蠢人,知曉值此危難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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