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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柏硯這個逼胡說八道的能力實在過於強大了。
“行了,行了,懶得問你,”我擺擺手,示意此事就此打住,“反正你變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柏硯不說話,埋著頭,按照我的指示將白菜均勻地切成方塊大小。他面色沉靜,目光堅定,一手扶著白菜,一手握著菜刀。咔擦咔擦的聲響過後,整筐菜都被處理得乾乾淨淨,連白菜梆子都被切好。柏硯現在做這些可謂是得心應手,完全看不出當初笨拙的樣子。
就要出門了,我準備今天就醃缸豆和白菜。冬天的寒冷正足,來年開春了正好下稀飯吃。三個老陶缸被我搬出來,擦得鋥亮。
掀開蓋子,白菜片噗通噗通下缸,一些滷汁飛濺起來,泛著股久酵後的鮮酸味。這是大嬸勻給我的老湯汁,拿它泡出來的菜又脆又入味。最後將壓缸石搬到蓋子上,大功告成。
忙活完泡菜罈子,我抬起腦袋,正要問柏硯中午吃什麼菜。卻看見他背對著我,站在槐樹下的水族箱前。他的目光落到玻璃器皿的左上角,那正是我刻下‘塞爾瑟’的位置。
他認出了這個水族箱,仔細端詳了許久。
很長一段時間裡,塞爾瑟是我和柏硯之間的禁忌話題。柏硯漠視塞爾瑟的存在,就好像它沒有出現在我的生命裡一樣。我則是不想多談。又有什麼好談的呢?我和這條漂亮的人魚本就什麼都沒有發生,除了我為它痛擊我的丈夫,背叛基地發出的命令。
這樣的僵局持續到我五十五歲的生日,柏硯發出通訊,在終端的另一頭詢問我,‘你想要再見它一次嗎?’
他沒頭沒腦地來這麼一句,我懵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它’是指塞爾瑟,‘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資訊部捕捉到了人魚的訊號。’柏硯說。
我搖了搖頭,‘你知道的,我更希望和平。’
柏硯接得很快,他繼續假設,‘在和平的前提下,你想要再見它一次嗎?’
生日蛋糕的蠟燭燃燒著,我盯著火光,出神地想了很久,我不想特意和塞爾瑟見面,也不想在有意的安排下相見。但同時,我也還是期待見到他的,期待在某個瞬間遇見,某個不經意的回眸時刻看見彼此。毋需交談,毋需重逢,只需要見到彼此都還活得不錯,然後就此別過。
這麼多年過去,回想年少時怦然心動,我依舊會感到美好,但那些細密的、微小的情感卻早已不復存在。塞爾瑟像是一抹倩影,它仍然美好,可不再真切。對我而言,他更接近某種符號,代表著一種圓滿的祈願,承載著我的灰暗時刻。
‘我不知道,’最終,我說,‘我不知道。見了面,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手上的老式鋼筆沒有擰緊,一滴墨水順著筆尖低落,落在本子上,碎得稀爛,我連忙拿紙去擦拭,卻怎麼也擦不到這塊藍得發黑的痕跡。
柏硯沉默了良久,回答我說,‘我明白了。’
至今為止,我都不知道他明白了什麼。
“我以為那會是最後一次見到你在我面前哭泣。”柏硯對我說,我剛好走到他的身旁。
我知道他說的是哪一次。
那一次他任由我的子彈穿過他的胸膛,渾身淌血地倒在地上,碧綠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我,告訴我說,他將要打穿我的肺葉,這樣之後才能為我辯護。我望著他的傷口,和無數次一樣哭泣,涕泗橫流,鹹味的鼻涕流進嘴裡。
他用手背擦去我的眼淚,對我說了什麼?
他對我說,‘不要不理我,鼕鼕。’
年輕的柏硯以為他的讓步和我的哭泣是和解,以為我和他會重新走向只有彼此的陣營,以為他可以藉此重新恢復對我的支配。然而,他不知道,我哭泣的是我和柏硯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