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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的手術。
她輕嘆了口氣,躡手躡腳地走到隔斷玻璃邊觀察了睡夢中的他片刻。
他依舊一身綠色手術室短袖,身上蓋著塊眼熟無比的白色毯子——又是一附院的防暑降溫物品。頭向白牆側著,由亮處望向暗處,他的鼻樑在臉上投下高挺的陰影。兩手均露在外頭,一隻隨意下垂,另一隻捏著一個易拉罐。
是他家整箱整箱進貨的強化型紅牛。
面前的這個人全神貫注地站了十五個小時,而站十五個小時的又何止今天。想到這兒,黎糯不禁心生一份動容。
她剛準備悄然離去,忽然瞥到他手裡的紅牛罐子越來越歪,即將翻到地上。
本能地推開玻璃門,抓住已然離手的罐子。
卻不經意間握住了他的手。
黎糯一愣,將這個動作保持了幾秒。抬眸,與立即醒轉過來的嶽芪洋四目相接。
黑暗中的兩雙眼睛,大眼瞪著小眼。剛睡醒的那雙,戴著眼鏡,但異常清亮,毫無波瀾地直直望向打擾他睡眠的罪魁禍首。而一直醒著的那雙,圓圓睜著,卻迷糊朦朧,猶如剛睡醒一般。唯一相同的,就是兩者俱紅血絲滿布。
嶽芪洋麵無表情地瞅了她五秒鐘,抽了手,又側頭睡去。
這下她尷尬了,以一百米衝刺速度逃出了更衣室,逃出c樓,逃回寢室。
同寢室的神內科研究生姐姐端著臉盆一開門便與氣喘吁吁的黎糯撞了個滿懷。
「你……怎麼了?」她驚異地看著黎糯拿著罐紅牛不停顫抖著的手,問:「statictreor?搓泥丸?pd?要去做個eeg麼?」
黎糯被她的連貫神內思維嗆到,邊喘邊答:「額……受了驚嚇罷了。」
姐姐瞭然地「哦」了一聲,語重心長道:「學妹,挺住啊!你才幹了一天就這樣了,那幹個半年豈不是得切腹自盡?」
她咧嘴笑笑,扔了罐子,爬上床四仰八叉地臥倒。
閉上雙眼,救護車的聲音終於消失了,但浮現在腦海中的是滿滿的那隻手。
第一次近距離看那隻手,是在醫英的第五次課,它把她敲起來讀單詞。她那時的感覺,約莫只是害怕,沒有細看。
第二次,是在他們登記結婚那天,它握著筆飛速填寫個人資料。她那一刻在思索,一個男人的手怎麼可以白得沒天理,比她的都白。
這一次,她觸控到了它,才發現它在每天無數次洗刷消毒的洗禮下,變得粗粗糙糙,乃至裂紋悄生。
她不是手控,但誰都喜歡細皮嫩肉。可當她觸到那隻並不美麗的手時,不知怎的,卻突然有種心動的感覺。
黎糯遲疑了會兒,在枕頭旁摸到手機,發簡訊給樊師倫求助。
「因為一臺手術而喜歡上主刀,你覺得可能嗎?」
樊師倫迅速回覆:「可能,就像我看了一場話劇而喜歡上我女朋友一樣。」
「不會吧!!!」她尖叫著坐起身,成功驚醒了全寢室……
待黎糯八卦完樊師倫同學的最新戀情,太陽已曬到屁股。
幸好上完早中班的第二天是天經地義的休息日,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倒下悶頭大睡,直到幾小時後被孳孳不息的手機震動聲吵醒。
模模糊糊地接通,「餵?」
「糯米你在哪兒?」是嶽歸洋。
「一附院的寢室。」她啞著聲音答。
「馬上到急診來。」
「啊?」她莫名,「我休息啊今天。」
「爺爺心梗了,現在人在急診。」
「什麼?!」
她徹底清醒,從上鋪飛下來,連滾帶爬回到門急診大樓。
嶽老躺在急診內科搶救室1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