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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為反對假共和,孫中山等人在南方發動護法戰爭,一路北伐而上,可軍隊內部尚且分崩離析,議和派和主戰派兩相爭鬥,護法之程艱難而痛苦。
顧澈看完信時,學生們恰好朗讀完文章,有人輕聲問:「先生怎麼哭了?」
他抹了把臉,一手的濕潤。
信上點墨不敢再看,抬頭看見窗外又飄起了雪,他悲慼:「我哭國人愚昧,哭前路難行,哭這世道不公,忠骨難安。」
溫十安靜心時練字的習慣仍然還在,在這些時候幾乎到達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宣紙張張,筆墨頓頓,情思脈脈,從唐到宋的詩篇,都有幸經歷這場幾萬裡的對和。
溫十安的手腕腫了起來,因為長久地寫字和北京有史以來最為乾冷的天,他的手腕又紅又腫,夜裡常常會疼得難以入睡,即便如此,他仍要每天研磨寫字,一直到疼得手腕不能動彈分毫為止。
或許不是南京的秋悲涼,也或許不是北京的冬凜人。
總之這場無妄的情意讓兩個城市黯然失色,從此秋是槿花風,冬是寒衾帳3。
溫鐸之隔絕了他和外界的一切交流,將他從一個溫府帶進了另一個溫府。
他寫字時,溫鐸之就坐在窗邊,用一把秀氣鋒利的刀削水果,時不時抬眼看他,刀輕輕在手上轉了個圈,又被塞回刀鞘裡。
「我記得你從前很會寫行書?」溫鐸之冷不丁問。
「阿哥記錯了,行體蒼勁灑脫,我寫不來。」溫十安垂著眼,不為所動。
溫鐸之思索了下,忽而揚起一個笑,走到他身邊道:「是,我記錯了,他從前說你的行書自成一脈,不入正統。」
溫鐸之似乎很喜歡用這些從前的事來諷刺他。
溫十安並不搭理他,只是見他心情似乎很好,福至心靈地問:「南方要敗了,是嗎?」
孫中山帶領的南方政黨和段馮開戰以來,幾經波折,溫鐸之打了幾次仗,從他遊刃有餘的神色裡大約也能知道南方的形勢不利。
「或許吧。」
溫鐸之似乎對勝負並不關心,溫十安知道,他只是熱衷於一些刺激性的事物,比如戰場上碰撞的兵器聲,子彈射出時迸發的火藥味,還有綿延的鮮血。
溫鐸之拿起他寫的字看了看,忽然問道:「你認識一位夏先生吧。」
溫十安沒有回答,只是直直地盯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他倒是個有趣的人。」溫鐸之的神色說不上來是諷刺還是戲弄,總之讓人並不舒服,「去總統府叫囂維護共和,捱了頓打,就暈在大街上了。」
溫十安扣在桌上的手暗暗收緊,眉頭緊皺,「你想說什麼。」
「別急嘛,我知道夏先生是你朋友,特意請了醫生去照顧,是他自己不願求醫,自怨自艾的,幾天前就撒手人寰了。」溫鐸之笑了起來,伸手抓了一縷溫十安的頭髮,在指尖纏繞,「我這人心善,叫人寫了封信,如實告訴你的顧少爺了,也不知他收到後會是什麼心情。」
話說完,他手下陡然用力,扯住溫十安的頭髮,湊近道:「當你不能戰勝它,就該融入它,懂嗎,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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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科普】
1夜雨:白居易有詩《夜雨》,其中佳句「我有所念人,隔在遠遠鄉。我有所感事,結在深深腸。」
2顧澈聽琴飲酒,夢到雪月花時:此意象出自白居易《寄殷協律》,「琴詩酒伴皆拋我,雪月花時最憶君。」
3秋是槿花風,冬是寒衾帳:此意象分別取自
白居易《元九後詠所懷 》「零落桐葉雨,蕭條槿花風。悠悠早秋意,生此幽閒中。」
白居易《冬至夜懷湘靈》「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