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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黑沉沉,饔曖窒縷鵠戳恕戰士們趕到無定河邊,正是夜裡四點半。他們連衣服都沒來及脫,就手拉手過了水淹到胸膛的無定河。當縱隊的後衛部隊過河時,天已大亮,山頭上敵人用機槍封鎖河面,有些同志在河心負了傷,水面上浮起一股股的鮮血!
拂曉,雨停了一陣,可是吃早飯時光又稀里嘩啦下大了!
路兩旁山坡上的大小石頭,被雨水洗得淨光發亮,像塗上油一樣。溝渠裡的路上有很深的泥漿。戰士們一個個都淋得像從河裡撈出來的。他們的鞋子時常被泥漿吸掉;有的人還不停地跌跤。
戰士們眼窩深陷,臉黑瘦,渾身是泥。他們頂著雨,光腳片踏著蒺藜、石頭子前進;有不少人走拐了腿。
第一營教導員張培,把他的馬讓給有病的戰士騎。他步行著,衣服讓雨打濕,貼在身上,他的臉又瘦又黃;打擺子病又犯了,渾身不停地發抖。可是他還不斷地給指導員們吩咐什麼,還強打精神鼓舞戰士們前進。
張培和周大勇肩挨肩走著。周大勇腰裡的皮帶上,吊著拳頭大的一塊東西。他不停地摸著它。昨天晚上部隊大休息的時候,地方幹部和群眾千辛萬苦地給部隊搞來一些雜糧和酸菜。炊事班立刻就煮飯。戰士們剛聞到飯的香味,又奉命出發。於是,大夥就把那黑豆、高粱、穀子和酸菜攪在一塊煮成的稠疙瘩飯,用手巾、破布包起來吊在皮帶上,準備隨時拿來充飢。
周大勇說:&ldo;教導員,你吃點東西吧。&rdo;他指著腰裡的東西。&ldo;雖然只能吃個半飽,但是這也算最好的早飯。&rdo;
張培說:&ldo;不,再好的東西也咽不下去!大勇,悄悄給你說一句話,我累得要死!簡直不敢想到病,一想就半步也移不動了。我有一陣獨自捉摸:我要是躺下去不能再給黨工作,那夠多難過啊!我過去為什麼不把一分鐘當一年使用?啊!大勇,一個人趁自己精力旺盛的時候,就應該儘量為黨工作。是嗎?&rdo;
周大勇說:&ldo;是啊,儘量把工作責任往自己肩上擔,你越擔的多,就證明黨的事業越需要你。不過,為了更好的為黨工作,現在你應該去休息。&rdo;
張培和周大勇談到戰士們的英勇事跡,談到黨員戰士帶病幫助別人的情形。彷彿,張培不談這些事不想這些事,就寸步難行。
周大勇瞧瞧張培,只見雨水從張培瘦巖巖的臉上往下淌;只見張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一陣又發白。疾病在折磨人喲!
突然,團政治委員出現在張培和周大勇身邊。他像從土地裡陡然鑽出來似的。真怪,到處都有他在場。打仗的時光,你在彈藥所碰見他,在衝鋒出發地看見他。宿營的時光,你在炊事班碰見他,在戰士睡的窯洞邊看見他。行軍的時光,你又在每個戰士身邊看見他。
李誠說:&ldo;張培,你必須去休息‐‐我說過有一百次了!&rdo;
張培微微一笑,說:&ldo;四二號!劉營長負傷以後,營部就是我一個人,我忍心丟下工作去休息?&rdo;他看看政治委員和周大勇,又抹抹臉上的雨水,說:&ldo;戰士們當中,生病的人也不少啊!我能咬住牙,他們也能咬住牙。鬥爭這樣緊張,躺在病床上是很難活下去的!&rdo;
&ldo;真是!讓我怎麼說呢?&rdo;李誠氣憤地把帽子扯下來,擰了擰水,又戴上。他低著頭,撲嚓撲嚓踏著泥水,走得挺快。他讓一個騎兵通訊員把馬交給張培騎,便朝前邊走去了。
二
日夜急行軍,從敵人側翼趕到敵人前頭的這一支部隊,現在插到綏德縣和清澗縣之間的九里山了。
九里山是鹹榆公路的咽喉,敵人逃回延安必經的道路。戰士們一登上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