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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棚建在一顆高大的槐樹旁,枝繁葉茂,鬱鬱蔥蔥。若是夏日炎炎來此飲一杯茶倒確實愜意。
耳邊是不時響起的鳥啼聲,元鳶淺嘗了一口茶水。看來謝錦衣是來這兒坐著休息,暫時沒搭理她的意思。
她知道自己主動同他說話,要麼他不理她,要麼就說話刺她。乾脆單手托腮,手指搭在茶杯沿口,隨意地看向街道。
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停下來好好看看了,不知是不是這裡的一切太過熟悉,她第一次放鬆了下來。
細細的哭聲傳來,她偏轉目光看過去,是兩個梳著總角的小孩。那小女孩不知怎麼就捂著臉哭了起來,旁邊的小男孩手裡握著一根糖葫蘆,抓耳撓腮,憋得臉都紅了。
元鳶入神地看了起來,聽不見小男說了什麼,只是轉眼間那小女孩就破涕為笑。小男孩鬆了一口氣,又將自己手裡的糖葫蘆給她。
小女孩得了糖葫蘆全然忘了剛剛還在和他生氣,一口咬下去,眼睛笑得彎成月牙兒。見她不哭了,小男孩也跟著笑了。
沒一會兒兩個人又在一塊兒追逐打鬧。
看著那兩個小孩,元鳶的唇角不自覺浮出笑意,略歪了頭將下巴的重量託在掌心。
很久以前她和謝錦衣也是這樣。
她好像看到那兩個小孩變成了另外的模樣,一個梳著花苞頭,一個扎著馬尾,兩個人挨著坐在臺階上。
梳著花苞頭的小姑娘扭過頭,軟軟糯糯地喊他:「阿錦。」
扎著馬尾的少年挑眉,用手拍了拍她的髮髻:「叫什麼阿錦,沒大沒小的,叫聲好哥哥聽聽。」
小姑娘一把拍開他的手,嫌棄地撇嘴:「阿錦是笨蛋,我才不要叫你哥哥。」
「那以後咱們成親了,你做了我的媳婦兒,看你還叫不叫哥哥。」
小姑娘晃著腿:「哈哈,阿錦你真笨,成親了怎麼能叫哥哥,明明該叫——夫君。」
少年眼裡閃過一絲促狹,響亮又愉悅地應了一聲:「誒!」
小姑娘反應過來,當即羞紅臉,伸手要去打他:「壞阿錦,我再也不和你玩了!」
視線越來越模糊,只有少年人開懷的笑聲。像跑過竹林的山風,鮮活又清朗。
明明應該早就在記憶裡淡去,此刻卻無比清晰,清晰到那個少年彷彿就站在她面前。
鬼使神差的她偷偷看向謝錦衣,卻發現他也在看著街道外,不知在想些什麼。槐樹的葉子落在他背後,寬大的袖袍被風掀開一角。
有那麼一瞬間她忍不住想,他是不是也想起了什麼。可這個念頭還沒有落穩,謝錦衣便轉過頭,她就這樣對上了那雙沒什麼情緒的桃花眼。
搭在茶杯上的手指摳了摳,元鳶讓自己清醒過來。她今日真是糊塗了,大概她留給謝錦衣的只有對他的傷害吧。
他又去想那些做什麼?
她倏然收回的目光和嘴角壓下的弧度都被謝錦衣看在眼裡。
他是什麼青面獠牙的妖怪麼?見到他就沒好臉色。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謝錦衣微不可見地壓低眉頭。他將茶杯擱在桌上,神情冷冷淡淡的:「我餓了。」
不是閒聊,反倒像告知。
元鳶愣了一下才準備點頭:「哦,那咱們回去吧。」
說罷,她便準備起身,可謝錦衣完全沒有動身的意思,反而用手指輕點桌面:「我想吃三丁包子。」
元鳶順著問他:「現在麼?」
謝錦衣反問:「不然呢?」
元鳶輕「哦」,又道:「那我們這會兒就去買麼?」
謝錦衣笑了,糾正她:「不是我們,是你。」
元鳶就知道他沒那麼好伺候,左右包子鋪就在街口,走一趟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