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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他總是這樣。珀金斯先生神情嚴肅地望著他。
〃不知道你對自己的不幸是否過於敏感了。你可曾想到過要為此感謝上帝?〃
菲利普猛然抬起頭來。他雙唇緊閉,想著自己如何聽信了別人的言詞,一連好幾個月,祈求上帝能像治癒麻風病人和盲人那樣治癒自己的跛足。
〃只要你在接受這種不幸時稍有違抗之意,那它就只能給你帶來恥辱。要是你把它看作是上帝恩寵的表示,看作是因為見你雙肩強壯,足以承受,才賜予你佩帶的一枚十字架,那麼它就不再是你痛苦的根由,而會成為你幸福的源泉。〃
他看到這孩子不願談論此事,就讓他走了。
但是事後,菲利普仔細回味了校長的每一句話,他頓時雜念全無,盡是想著即將面臨的堅信禮儀,沉浸在神秘的、如醉如痴的狂喜之中。他的靈魂似乎掙脫了肉體的羈絆,他彷彿已開始了一種全新的生活;他全部身心的熱情都被激發了起來,熱切希望自己能進入盡善至美的境地。他要將整個身心奉獻給上帝。他已經鐵了心,要就聖職,當牧師。當這個偉大的日子終於來到時,他驚喜交加,幾乎無法自持;他所作的一切準備,他所研讀過的所有書籍,尤其是校長的一番令人折服的教誨,深深地感化了他的靈魂。有一個念頭一直在折磨著他。他知道,他得獨個兒穿過聖壇,他害怕在眾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一瘸一拐的步態,不光是暴露在參加儀式的全校師生面前,而且還暴露在本城人士或者特來參加兒子受堅信禮的學生家長這樣一些陌生人面前。然而,臨到最後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帶著歡愉的心情來承受這種屈屏。於是,菲利普瘸著腿,一步一步走向聖壇,他的身影在大教堂氣勢巍然的拱頂下,顯得那麼渺小,那麼微不足道,他有意識地將自己的殘疾作為一份祭品,奉獻給憐愛他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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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威廉·薩默賽特·毛姆/著
張柏然 張增健 倪俊/譯
第十八章
但是,菲利普不可能在山巔稀薄的空氣中長久地生活下去。他上回沉浸在宗教熱忱之中的那一幕,現在又再度重演了。因為他深切感受到信仰的魅力,因為自我犧牲的渴望之火在他胸中燃燒,迸射出寶石般的異彩,所以他顯得有點力不從心。激情的猛烈衝動,把他的精力消耗一空。他的心靈突然像遇上一場百年未遇的大旱,完全乾枯了。他開始把那位似乎無時不有、無處不在的上帝拋到了腦後。儘管他現在照樣按時祈禱,做禮拜,但不過是擺擺樣子,走走過場罷了。一上來,他還責備自己不該半途而廢,再加上對於地獄之火的恐懼,曾一度驅使他振作起來。但是,熱情已化為一堆灰燼,再說,生活中另外一些使他感興趣的事,也逐漸分散了他的心思。
菲利普沒有什麼朋友。他酷愛讀書的這一雅批癖,使他變得落落寡合。披卷破帙成了他生活的第一需要,他無論和誰呆在一塊兒,不多一會便感到厭倦和煩躁;他自恃博覽群書,學識豐富,不把旁人放在眼裡;他思想敏捷,又不善於掩飾,對於同伴們的愚昧無知,輕蔑之情往往溢於言表。同窗學友抱怨他尾巴翹到了天上;在他們看來,菲利普又不是在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上勝他們一籌,所以常反唇相譏,問他究竟憑什麼這麼目中無人。菲利普逐漸顯示出辛辣的幽默感,自有一套挖苦人的功夫,一開口就能觸到別人的痛處。對他來說,講些調皮刻薄的話,無非是覺得有趣罷了,很少想到自己的話鋒有多厲害,而等他發現被他挖苦過的人就此懷恨在心,他又自怨自艾起來。初進學校時所蒙受的種種屈辱,使他對那些同窗學友避之唯恐不及;他始終沒法完全擺脫這種畏葸心理,始終那麼忸怩靦腆,沉默寡言。其實,儘管他視同窗為異己,儘量敬而遠之,然而心底裡卻渴望得到他們的擁戴,這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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