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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著金烏西沉,最後幾名衙役竟帶著一個後生趕了回來。
眾人皆以為尋到了線索,都齊刷刷地圍上前去。
“他是什麼人?”查仵作看著那後生,不解地問道。
“陳家灣的,”打頭那衙役道,“我們查到那邊時……正好聽他在說什麼‘走屍’,就讓我們給帶回來了。”
馮慎朝那後生打量一眼,見他衣衫樸舊,神情木訥。
“我……我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對著這場面,後生像是有些緊張。
“小兄弟莫慌,”馮慎好言道,“我們只是想問問……你說的‘走屍’,究竟是怎麼回事?”
“可唬人了!”那後生眼裡劃過一絲恐懼,“傍天明時……我去岔道上拾糞……就遠遠看到有一行人在走……當時我以為是趕早路的人,可後來覺著,那幾個人走道的樣不對勁……就偷偷靠前看……”
“然後呢?”馮慎追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死人!”後生嗓聲裡都打著戰,“那走道的……像是些死人!”
聽到後生的話,周圍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寒氣。
“小兄弟!”馮慎一把按住了後生的肩頭,“你所言當真?”
“我不騙你呀”,那後生還有些驚魂未定,“那些人臉色死灰……有幾個連腮幫子都爛透了,對了,他們頭頂上貼著黃紙符……走起來,還是一跳一跳的!”
“一共是幾個人?”馮慎追問道,“你還記得清嗎?”
“七、八個……還是五、六個?”後生抱著腦袋想了半天,這才苦著臉道,“我當時嚇得腿軟……根本記不得了……反正是不老少。”
“那好,”馮慎又問道,“方才你說,那些人額上皆貼有黃符?那符是什麼樣?”
“隔得遠,也瞧不真切,”後生想了想,道,“我們村去年求雨,請了個道士……那符,和道士用的‘鬼畫符’差不離……”
話音剛落,查仵作又問那後生道:“你所看到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排成了一溜?”
“對啊!”那後生連連點頭,“還真是排成一溜的。這位官老爺……你也見著了?”
“我當時又不在那兒,哪裡會見著,”查仵作說完,便不再理那後生,轉朝馮慎道,“馮少爺,這事聽著像是……”
“趕屍!”馮慎一語道破,“像極了那巫楚苗蠱中的馭咒驅屍!”
提起這“趕屍”來,眾人都略有耳聞。這種驅屍而行的法術,是打湘西那邊傳出來的。早些時候,舟車不便。若遇到那險山惡水,更是寸步難行。一旦有外鄉人客死在深山裡,屍身便極難運出。
那些客死之人,多半是些行腳商。原打算擔了布鹽醬醋等時需,來跟山民淘換些山貨,卻不想因山路崎嶇,失足跌進崖下殞命。當地的山民不忍其暴屍荒野,便修了義莊,專停那些客死的行腳商。
老話講究個“葉落歸根”,那些死者家眷有心要將親人屍骨運回原籍安葬,可奈得那深山中只能徒步跋涉,進不得馬,拉不得車,猿猱愁度,飛鳥繞環。
這時,便有那“趕屍匠”上門受託,將那些客死之人從義莊中趕出來,以秘法驅動著屍首,爬山涉水,帶回原籍。
“趕屍匠”,那是外人的叫法。為避忌諱,他們自稱“走腳仙”。這種人一般膽大貌醜,身懷異術。要走腳時,便扎一根黑腰帶,蹬一雙舊草鞋。若趕多具屍身,走腳仙一般是兩兩為伍,一老一少、一前一後,將屍首夾在中間。前頭的領屍,手搖攝魂鈴。而後頭的扶屍,肩扛鎮屍幡。
那些個屍首都罩上寬袍大袖,一個搭著一個,以“辰州符”貼額蓋面。只要領屍的一搖鈴,屍首便似活了一般,一蹦一跳的跟著前行。
為避開活氣,走腳仙一般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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