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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記鈍痛,顛著腳步靠過去,俯身低頭,輕輕抱住了他。本以為在昏迷中的李章微微掙了一下,掙不開,勉力偏開了頭。
司馬逸僵住,抬起身盯著李章。李章全身溼如水洗,唇邊下巴上鮮豔刺目的血跡蜿蜒而下,染紅了半個脖頸,沒入血色斑駁的囚衣。他的眼睛半闔著,視線卻落在別處,臉上盡是疲憊漠然,毫無半分生的喜悅。
“你……”
司馬逸心裡既痛又屈,話語哽在胸口,只覺得轟地一下,全身火燒火燎地痛了起來,眼前一黑,撲在李章身上慢慢軟倒。
司馬逸再醒時已在詔獄,身後的傷重新上了上好的膏藥,清清涼涼地十分受用。他迷迷糊糊地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想起李章的冷漠,心口又是一陣尖銳的痠痛。
自己都為他做到如此了,他竟然看都不願看自己一眼!
不領情……也罷了。
竟會真信了自己會那麼狠毒!
從沒見過這般不知好歹的人。
真不該管他!
可是……
不管他,他真會被成轍打死!
他若死了……
司馬逸賭氣設想著沒有李章的日子,盡力回想當日那錦衣怒馬的快意,美人如雲的醺然,卻總被突然跳出的恣意酣暢所打斷。他恨恨地罵著李章,眼角卻有熱熱的液體滑落——原來,只是想一想沒有他的日子,心裡已是刀割般的痛!
他不甘心地睜開眼睛,不願再沉浸在這種挫敗感中,勾手叫來獄吏小東子,問是什麼時辰了。
“剛過酉時。靳大人才走不久。王爺這一日都不曾好好用膳,現在可想用些?靳大人帶了憫妃娘娘親手做的細點來,還有田七鹿肉湯和人參八寶粥。”
這小東子是個半大的孩子,人伶俐,得了憫妃不少好處後,對司馬逸也最盡心,見司馬逸帶著傷回來,第一時間找人回了憫妃,才有靳白親自過來替他驗傷敷藥。
司馬逸這一日先是大鬧公堂,接著捱了打,再為李章的事勞心費神,李章取針時他一直站在邊上,李章捱了多久他也就站了多久,這才會氣力不支暈倒在地。這時聽小東子說靳白來過,想了一會父皇的病,暗惱靳白竟未叫醒自己,一時又有些心煩氣躁。
勉強喝了幾口湯,吃了塊細點,司馬逸百無聊賴地重新閉上了眼睛。
昏昏沉沉中傷處又熱辣辣地疼了起來,司馬逸轉側難安,迷迷糊糊地感覺到身邊有人,閉著眼睛嘟噥了一聲“水”。
腳步聲起,然後一陣水聲過後,又輕輕走回床邊。一隻手輕輕托起他的頭,碗口湊近了唇。
司馬逸仍未睜眼,慢慢喝了水。
渾身滾燙。迷糊的神志卻清醒了起來,背上腿上痛得厲害。
“小東子,靳白留了藥吧?再抹上點。”
沒有往時伶俐的答應聲,背上的衣衫卻被掀起,清涼的藥膏輕輕抹開。司馬逸舒服地哼了一聲。
那雙手的動作十分輕緩,指腹有些硬繭,觸到傷口微微地有些刺痛。
司馬逸睜開了眼睛。
“雲聰??”
“……嗯。”
“真是你?!你怎麼在這!”
司馬逸看清楚一身夜行裝的凌雲聰,詫異地起身,凌雲聰輕輕扶住了他。
“你來探望本王?本王沒事,皮肉傷而已。再借他幾個膽子,成轍也不敢真傷了本王!”
“……嗯。”
凌雲聰抱著司馬逸,頭埋在他的肩上,輕輕的一個嗯已帶著微微的哭腔。
司馬逸心裡十分受用,輕輕撫著凌雲聰的背,嘆道:“還是雲聰懂得本王。”
手下的身體微微一僵,隨後更放鬆地靠了過來,呼吸輕緩,細細地拂在司馬逸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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