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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閆澤用槍指著林瀟的那天晚上,徐皓就能想到遲早有這麼一天。
遲早有這麼一天,他和閆澤連線著兩輩子之間的齒輪會越扭越緊,他倆會突破朋友的界限,逐漸咬合成為一體,變成一個徐皓也說不上來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的零件。
可眼下這一刻,徐皓明白了,齒輪之所以會這樣一路突破地運轉下去,是閆澤不想讓步,這種感情濃烈如巖漿,流淌於閆澤全身上下的血液中。
徐皓突然有一種熟悉至極的感覺,跟這個烏煙瘴氣的世界完全不搭邊。
大堡礁跳傘的上空,相似的眼神,情緒這麼直白,偏偏上輩子就跟瞎了一樣,什麼也看不出來。
那種眼神直逼心臟,有一塊跟二十歲的徐皓同樣留存下來的小淨土,土地接觸心臟最熱的血液,氣候適宜,不受汙染,尚且相信一切理想主義和真愛至上的原則,河流是一條衝動的脈搏,空氣裡都是年輕時氣勢磅礴的夢想。
徐皓在感情上栽過跟頭,重活一輩子,覺得成年人談感情難免可笑。可面對這種心他笑不出來。
高原夜晚的狂風震顫著固定繩索發出細微的嗡嗡聲。燈光下籠暈的這一小塊地方,乾草堆鬆軟地堆滿角落,整個空間顯得又荒寂又晦暗。
閆澤從徐皓的神色中得不到想要的資訊,眉眼中流露出難掩的受傷情緒,可越受傷,他越孤勇,硬撐著那點不肯讓步的情緒跟徐皓對峙下去。他的每一根骨頭都在傳遞一個資訊:他想更近一步,甚至不惜放棄一切。
徐皓看著閆澤眉峰間那點難過的情緒,身體有個堅不可摧的零件被撬動了那麼一下。
他有點心軟了。
徐皓鬆開了鉗住閆澤下巴的手。
閆澤最終在徐皓鬆手的那一瞬間敗下陣來,他抿著薄唇從徐皓身上翻下去,皺起眉頭趴在床上,然後把臉埋進搭在床沿的雙臂之間,想要平復下去心裡那些無法擺脫的陰霾。
徐皓側過身來,看著閆澤暴露在空氣中肱二頭肌微微隆起,胳膊因受冷激起一小層雞皮疙瘩,但閆澤好像不覺得冷,蜷起一條胳膊把臉全埋起來,有氣無力地趴在一側不抬頭。
徐皓看了幾秒鐘,側著身子對閆澤說,「先告訴你,我現在很清醒。」
閆澤頭頂動了一下,好像往胳膊上擦什麼東西似的,沒抬頭。
徐皓說,「你把臉抬起來。」
閆澤悶著臉不動。
徐皓見好言勸說無果,索性把閆澤的身體用力翻到一旁,然後穩準狠地鉗住閆澤的下巴。兩個人立刻較勁起來,不過閆澤底氣不足,最後還是徐皓擰著閆澤抵抗的力道把他的臉抬起來。
然後掙動間,徐皓在閆澤約莫著差不多是嘴的地方吻了一下。
閆澤身體猛地僵住,立刻不動了。
徐皓就這麼親了一下,感覺嘴上有點濕還有點鹹,再一看閆澤,一胳膊可疑的水漬,眼睫毛蹭得打縷。
徐皓就合計這人剛剛趴那死活不起來是在賭氣還怎麼著,敢情兒是怕人看見又難受的在這哭呢。但此刻閆澤好像按了暫停鍵一樣,也不去把臉上的痕跡擦乾淨,也不裹被子,就那麼傻坐著,也不嫌冷,也不跟以前一樣嫌丟人。
徐皓一把拉住閆澤的胳膊往被窩裡塞,「操,好容易攢了點熱乎氣讓你掀沒了。」
閆澤反應過神來,立刻潛水一樣鑽進被窩裡,不再冒頭。
閆澤悶在被裡半天不出來,徐皓裹著被子頭探在外面,雙手向下摸魚一樣去找閆澤,既不想掀開被子讓冷風灌進來,又想把閆澤撈出來,結果摸了半天只有赤裸又火熱的身體,沒摸到頭在哪。
正準備掀被子找正主,徐皓的腰突然被人一把抱住。
攢足了勁兒,那叫一個用力,全身都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