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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最難熬的時期
此後直到一九五六年出院為止的四年期間,對謙二而言是&ldo;最難熬的時期&rdo;。一方面也是生活實在過於單調,&ldo;療養過程中的生活,幾乎沒有留下什麼記憶。那是一輩子最低潮的時期&rdo;。
在西伯利亞日子也不好過,但總還有個&ldo;如果能回國&rdo;的希望。可是在療養所,即便結核病痊癒,對出院後的生活該如何繼續,完全沒有展望可言。出了院,既沒有技能又沒有體力,大概只能當個坐辦公桌的辦公人員。
而且在西伯利亞,大家都有同樣的境遇,有股同樣身為俘虜的連帶感。但在療養所因為患者的症狀各有不同,我與公務員和教員的社會身份地位也不同,完全沒有連帶感。當被檢驗出仍帶有結核菌時,也沒有人過來說句安慰的話,也不曾一起討論過出院之後如何回歸社會才好。因為眾人的境遇皆不同,所以無法找出共同的話題。總之大家都避開太深入的談話,在療養所也沒有親近的朋友。
療養所的日常生活,早上起床用餐後,便在床上靜養,或者做一點輕微的運動,都是一些病人理所當然該做的事情。因為不可以離開療養所,所以也不能到附近散步。要說有什麼特殊活動,大概只是次數極為稀少,在療養所辦個煙火大會而已。
雖然有自由時間,但療養所圖書室的藏書,只有俳句或人生訓示之類的書。即便自己想購書,可是隻靠一個月六百日元的生活救濟費,根本買不起。印象中自己只好找便宜的二手書廣告,買了一本高杉一郎寫的《極光的陰影下》,還記得那是一本講述西伯利亞拘留經歷的書。
醫院供應的餐點,都是在自己的床上食用。這也屬於治療的一環,免費提供,營養上應該算是充足,但也沒留下什麼印象。談不上美味,但感覺上比在割野自家吃的還好些。大家都希望吃點比醫院食物味道更濃的食物,有些人趁著五點之後醫生與護士不在的時間,瞞著留守的護士偷偷在中庭烤魚來吃。我想大概是自費從漁夫那買來的,似乎有些人的老家也會送來農產品。
病房也有報紙,通常是一份普通報紙、一份體育報紙,由病房的八個人共享。不過謙二說:&ldo;那時期的新聞大都不記得了,有印象的大概只有一九五三年韓戰休戰而已。&rdo;
在謙二接受手術的前一年,也就是一九五一年九月舉行了舊金山和會,締結了《日美安保條約》,但謙二也印象模糊。
我能夠理解主張全面講和的人的心情,但整個講和會議的結果,還是給人&ldo;這大概就是底線了&rdo;的感覺。關於安保條約,我周遭的人都是一副不太理解的樣子。但是發生了韓戰,整個情勢看來美蘇之間的全面戰爭似乎也不可避免。大多數的人都覺得,弱小的日本不論再如何掙扎,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吧。
病房有個人專用的礦石收音機,為了不在病房中發出聲音,得戴上耳機聽。謙二聽的大多是nhk的廣播,特別是落語類(日本的一種傳統曲藝形式,與中國傳統單口相聲類似)的日本相聲節目,謙二相當喜歡落語,住在中野時還曾經去&ldo;廣末亭&rdo;聽過現場表演。
當時聽過《尋人》這個節目,主要是在尋找戰爭期間下落不明的親屬。但當時並不想深入思考這些事情,大部分時間還是聽《話之泉》或《二十扇門》這種娛樂節目。
有個叫作《s盤hour》的節目,自己大概有十年沒聽過娛樂音樂了,因為從戰爭期開始到戰後這十年期間,幾乎都沒接觸過娛樂性音樂,聽到時覺得戰爭結束後受到美國影響,連輕音樂的調性也產生了變化。
當時謙二留下一張照片,是他在病房中彈吉他的樣子。彈奏的曲子,是二戰之前日本的流行歌,古賀政男作曲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