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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
“嗬,這老包的嗓門兒真大。”
“是啊,有膛音啊!”
“走,過去看看。”
……
於是,人們又過來聽老包的唱了。
可是,老包的唱詞畢竟有限。等他一唱完,輪到了秦香蓮,那硬勒出的假嗓子人們實在不愛聽,於是,觀眾又跑回了西棚。
這邊是秦香蓮,那邊是老包。人們揀自己愛聽的湧過來湧過去。
一場文戲唱罷,雙方打了個平手。
接下來的吹歌比賽,是“對棚”戲的高潮。可惜這場好戲我看不到了。按照婚俗規定,這時要舉行敬酒拜親儀式。所謂敬酒拜親,就是即將 做新郎的人,要在吹歌最熱烈的時候向本姓的長輩們一一敬酒磕頭。庾家莊上,庾姓的人多,我數了數,光是等待我敬酒磕頭的長輩就有五十多人。他們坐在院子中間,一個個換了新衣服,整整齊齊坐了一大圈,把我包圍在中間,自豪地等待我這個部長的乘龍快婿向他們這些莊戶人家頂禮膜拜。
主持這項儀式有庾三懷走到我近前,悄悄與我商議:真喝還是假喝?
真喝,就是敬給別人的是酒,自己喝的也是酒。假喝,就是敬別人的是酒,自己喝的是涼水。這樣做當然不禮貌。但是對一勝酒力的新郎,卻是個逃脫的好辦法。時間長了,人們也就接受了。
想到娘為我操辦了這麼隆重的婚禮,我哪兒能假喝呢?
於是,在庾三懷一聲一聲地吆喝裡,一個個長輩的大名報了出來。報一個,我就敬一杯酒,然後伏下身子,規規矩矩拜倒下去。
院裡,月婆婆明晃晃地賞著亮亮的光。林林總總的物什都被映得清清楚楚。我一邊機械地敬酒、磕頭,一邊欣賞院外賽得正酣的吹歌……不知是哪個棚裡的嗩吶率先吹起了名曲《百鳥朝鳳》。在琴笙和諧的伴奏裡,人們的耳邊響起了一個春光明媚、百鳥歡唱的世界。布穀聲聲、鶯啼燕語、唧唧啾啾、喜飛鵲躍,演奏者憑著高超的技藝,將那林中的大千世界模仿得維妙維肖。掌聲一陣一陣地響起來。奇怪的是,此時的另一個戲棚裡,卻沒有針鋒相對亮出自己的嗩吶手,而是有些提前地響起了管子聲。那管子 吹得嗚嗚咽咽,讓人心裡揪揪的,調子像是古曲《麥穗黃》,又像是變奏了的《江河水》。大概是想以悲治喜,用一股愴楚的旋律將觀眾引到自己的戲棚來吧。
“好,好。這小五子將來能辦大事。你看這酒量吧……”
在長輩們不停地誇獎裡,我逞能地一杯接著一杯,把些酒精製品往自己的肚子裡灌個不停。等到最後一位叔叔接過我的酒杯,我醉得差不多是讓人抬到屋子裡了。
等我一覺醒來,天色微明瞭。我睜開眼睛,看到母親、庾三懷正與兩個戲班的領班人談判著。
事後聽人們說,那天晚上的吹歌在賽著實精彩,雙方各拿出自己的絕活和高手,誰也沒冷過一次場。只是到了最後,出現了一點兒爭執。東棚的嗩吶手地最後關頭,亮出了自己祖傳的拿手好戲:嘴裡叼了一支菸,兩隻喇叭卻插進鼻孔裡;曲子吹響之後,菸圈便一團一團地從喇叭筒裡冒出來。就用這一招,他硬是吹了一遍《小放牛》。把人們看呆了,一股出勤率地鼓掌、喝彩。弄得西棚一個人影兒也沒有了。可是,西棚的人像有早有準備。他們喊了幾聲,背後不知怎麼冒出了一幫子青年人馬。這些小青年搬出架子鼓、電子琴、吉它、小號,鼓鼓搗搗地唱起了流行歌曲。這一下,年輕的觀眾們便湧向了西棚。
“戲班子唱流行歌曲,不對頭。你們這是耍賴。”東棚的人嚴正抗議。
“只要是歡樂,唱什麼不行?改革開放嘛!”西棚人的嘴也很硬。
“就算是你們都 勝了。好不好?我都開一等錢。”母親寬厚大方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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