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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
如被打了一記耳光般的滿臉火辣辣中,我聽到阿頊問我:“那麼,你是不是打算告訴我,你以前沒碰過男人,打算讓我成為你第一個男人?”
我頓時語塞,盯著這個給夫子們洗過腦的驕傲男子,蓄了滿眶的淚水。
阿頊一邊向後退著,一邊呵呵笑了起來:“如果不是我曾親眼看到你玩到晚上才回敬王府,又在半夜三更濃裝豔抹和男人一起出去,或許我還真信了你的眼淚,信了你的純潔……”
再嫌惡地瞥一眼我半敞的衣襟,他吐出的字,厲毒如利箭穿心:“你已……太髒!”
他轉身奔出了竹林,身形極快地消逝在黑暗之中。
我慘淡地笑了笑:“可我不是初晴郡主,我是阿墨啊,我是蕭寶墨啊!”
可是誰對於這個少年來說,大約都不重要吧?
他想要的,我已給不了,也給不起。
我已是個壞女人,命中註定,只能在亂世的漩渦中浮浮沉沉,再受不起愛情那樣不切實際的夢想。
阿頊……
走了也好。
又何必將這樣乾淨的少年捲進來,滾在這濁汙的權鬥間不得安寧?
走了也好。
你一定要幸福,就當是為我圓滿一段永不可能把握住的快樂。
又輕輕地笑了笑,我整理了衣衫,撫一撫疼痛的面頰,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山還是那樣的山,竹還是那樣的竹,連當日少男少女溫軟嬌脆的笑聲也似依然迴旋在耳邊。
我輕若羽燕的旋舞,他留連不捨的雙眸,都不過是少年時候虹彩般絢爛過的夢。
夢醒之時,風過長林,流雲散盡,竟是一場空。
簾內低語,窗邊笑靨,竹林漫舞,如今都散如煙靄無蹤。
空念往事,人未老,心已滄桑。
無人再看我的舞蹈,我也無需再舞給誰看。
蕭寶溶說,我不該舞。
可我的確很想低下我所有的高貴,撇下我所有的尊嚴,為他而舞。
舞一曲,《倦尋芳》。
只為他走到我跟前,再用那縈了墨藍霧氣眼眸,失神地痴痴望我,再叫我一聲,阿墨。
伸出左腿,腳尖微踮,裙袂散漫盪開,像一朵睡蓮緩緩綻開纖薄的瓣。淡紫色的寬廣紗袖輕揚,袖口淺粉的刺繡碎花在淡薄的暮色中飄起,如春意闌珊時落花翩飛,無可奈何地卷舞著最後的風采。
春意早成空,閒卻鞦韆索。不忍捲簾看,寂寞梨花落。
倦尋芳,倦尋芳,君既去,無緒倦尋芳!
無人觀看,無人惜賞,也不打緊。
我只是想認真地再舞一曲《倦尋芳》,祭奠我失去的愛情,祭奠我消逝的夢想,以及我一去不復返的無憂無慮少時年華。
有清澈明淨的泠泠琴聲傳來,乍聽風流綺豔,細辨深沉蘊藉,高妙的宮商金石之音,華貴的冠冕珮玉之氣,漫漫迴旋於那一絲一弦細細傾訴的鬱郁低歌:
“……倦遊燕,
風光滿目,
好景良辰,
誰共攜手?
恨被榆錢,
買斷兩眉長鬥。
憶高陽,人散後,
落花流水仍依舊。
這情懷,對東風,
盡成消瘦……”
恨無處雪,悲無處訴,傷無可醫,悲無可解……
斷了一根弦的七絃琴,依然用宮商角徵羽在訴著悽愴無奈的一段衷腸。玉青色的寬大袍袖下,是熟練撥挑著的修長十指。
曲未竟,淚已盈眶。
最後一個旋舞,我腳下踉蹌,一頭栽撲到那個熟悉的懷抱,痛哭失聲。
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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