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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念她。」老爺子摩挲著錢夾裡的照片,緩緩道,「如果當時我在的話,可能你大姑就不會夭折,算了算了,俱往矣。」
很多故事講到最後,總是以算了做終結。
人生百年,過得去的,過不去的,到最後都是算了。
他們以血肉之軀換來了新的紀年,起碼生活在這個時代的晏檸橙,不會再有任何遺憾了。
鸚鵡的籠子加了棉花,冬日裡懶得開嗓,放出籠也只是撲騰兩下就回到溫暖的窩裡,嘰嘰喳喳的唸叨著什麼。
衚衕口賣炒貨的多,瓜子和花生是晏檸橙的最愛,忍痛分鸚鵡一丟丟,愣是教學會了「桃桃超可愛」和「林尋舟大混球」。
老爺子樂呵呵地看著晏檸橙跟小鸚鵡鬧騰,打電話問林尋舟什麼時候來把他家「貓咪」領回去。
林尋舟人來了,但是不光沒領走晏檸橙,還一起住了下來。
一月各種頒獎活動多,喬卿久人忙,晏檸橙順勢接了她的嗲精金漸層來家裡住,四合院裡多了人氣,好不熱鬧。
也常邀請朋友們來院裡燒烤,她的髮小們多是老爺子看著長大的,都認識。
宋知非從自家「非常烤」直接打包的食材,什麼都不用準備,烤制由工具人林尋舟、薄倖們來,女孩子們聚在一起談天說地,從限量版包包,到過兩天我出去旅遊,我家小金毛託付給誰,百無禁忌,好不快活。
老爺子走在個落雪的清晨,後來晏檸橙無數次回憶起那個清晨,都覺得內心無比寧靜。
這段時間裡她幾乎聽完了爺爺一生的故事,記下了能記得的所有,在腦海和筆下描摹出爺爺奶奶年輕時候的模樣。
老爺子或許不是個好丈夫、不是個好父親、但他是個頂好的爺爺,甚至寬容的沒有說過,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晏檸橙舉辦婚禮這種話,什麼都隨她。
清晨吃過早飯後,爺爺說自己有點兒累,回去躺會兒。
他換了軍裝,躺下,與世長辭,享年九十九歲。
整個世紀的風霜雨雪擦身而過,終是到了盡頭。
那天帝都下了場罕見的大雪,鵝毛般將整個帝都銀裝素裹。
快至新年,按照老爺子的心願,諸事從簡。
晏檸橙坐在窗前整理遺物,翻看到爺爺的電話本。
扉頁有日曆,顯示是02年開始用的。
許多頁面都標註了某年某月某日,病故。
尾頁翻開來寫著:
2003年9月3日,抗日戰爭勝利紀念日,吾妻意外逝世,孫女八歲生日。
另外覆了首自己寫得藏頭詩。
不覺淚已盈滿面,蹭了林尋舟滿懷。
爺爺出殯時暴雪洋洋灑灑,有隻布穀鳥落在晏檸橙肩頭「布穀、布穀」的叫個不停。
晏檸橙昂頭,望向杜鵑鳥,恍惚間回憶起小時候,她坐在石榴樹下,爺爺教自己背詩。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年幼的她問是什麼意思,爺爺解釋說,「杜鵑就是布穀鳥,有一天布穀鳥出現了,就是逝去的人回來看你了。」
鼻尖登時酸澀難耐,再回頭,父母並肩挽著手,眉目哀愁,吵過鬧過分手過,互相換過人,到最後還是十指緊扣,送別了至親一程又一程。
晏檸橙彎下腰,雙膝跪在團墊上,用手指融開積雪,在爺爺奶奶的墓碑前寫下首小詩。
我彷徨了多少年,多少月?
總有事物會長存,
不像葡萄,
不像鮮花,
不像微薄的雪。[2]
總有事物會長存。
鸚鵡跟魚被寄養給了林尋舟的奶奶,四合院的鑰匙給喬卿久與蕭恕都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