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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邊上，眼中波濤翻湧。

孫建軍囁嚅著道：&ldo;我聽說了……你沒考上。對，對不起啊，是我耽誤你了……&rdo;

陳紀衡轉過頭來，目不轉睛地盯住孫建軍，面容近乎扭曲。這種神色太可怕，好像下一秒就能把孫建軍生吞活剝下去，孫建軍忍不住一縮脖子，道：&ldo;真的…對，對不起……&rdo;

陳紀衡想起兩個人之間發生的一切事情，偷卷子、看錄影、逃課、捱打、進拘留所、打小抄……一樁樁一件件，都和眼前這位貌似無辜的人脫離不了幹係。可他會說什麼呢？對不起，只有對不起。他考上了個專科，他就要去上大學了，他只能對自己說對不起。他怎麼能明白自己急於脫離父母控制的心情，他怎麼能明白自己要擺脫家庭束縛的心態？他沒出息、他狗屁不是、他就是個廢物！他唯一比自己強的地方就是他有個疼愛他的爹！疼愛到不惜拉下面子花大價錢讓他高考時挨著自己坐！

陳紀衡衝上一股惡毒的嫉恨，他猛地把孫建軍推到床上，伸手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他掐得很用力，兩條胳膊好像兩根鐵箍，把孫建軍牢牢壓制住。孫建軍雙腿來回撲騰著，十個指頭緊緊扒住陳紀衡的手腕。根本喘不上氣來，一張臉憋得通紅，青筋暴露，最後甚至吐出舌頭，大腦缺氧，眼前一陣一陣發黑。

陳紀衡陡然鬆開手，空氣夾雜著一聲哨音沖入孫建軍的肺部，他長長地吸了一口，發出劇烈的咳嗽。

陳紀衡瞧著自己的兩隻手，手指微顫，他剛才差點把孫建軍掐死。連忙撲過去拍孫建軍的後背：&ldo;你，你怎麼樣？&rdo;

孫建軍咳了足足七八分鐘，這才緩過來，眼淚汪汪，卻泛起一個笑，沙啞著聲音道：&ldo;好…好受點沒？&rdo;

陳紀衡心頭一抖，一下子抱住孫建軍，淚水很快打濕了對方肩頭的衣服。

陳紀衡回到家裡時，陳父陳母和陳馨已經開晚飯，圓桌圍著三把椅子三副碗筷。陳馨往旁邊挪了挪，空出一點地方，對哥哥道：&ldo;坐這兒吧。&rdo;

陳紀衡洗乾淨手，自己拿了餐具坐下。陳母一邊夾菜一邊道：&ldo;老劉閨女考上復旦了，他家白天放鞭炮，弄得整個醫院都聽見了。院長不太高興，可又能說什麼？喜事嘛，總得慶賀慶賀。我也想放鞭炮，沒機會。&rdo;

陳父道：&ldo;是啊，鄧處兒子好像考的是哈工大，估計回來能進咱們廠。&rdo;

&ldo;趙傑他侄子考哪了？&rdo;

&ldo;不知道，好像五百分左右吧，省本總能進去的。&rdo;

陳母嘆口氣，回頭瞧見陳馨，慢聲細語地道：&ldo;你也抓點緊，高二了，正是關鍵時期。女孩子不比男孩子，差距這一年就能看出來。&rdo;

&ldo;哦。&rdo;陳馨淡淡地應著，垂著眼瞼，不敢去瞧身邊的哥哥。

陳紀衡彷彿聽不到他們的談話，只是往嘴裡扒拉飯菜。

陳父道：&ldo;考個好學校，系差一點不要緊。你大姑家的東東剛剛考取美國芝加哥大學研究生、二叔的歡歡是四川大學，還有你團團哥，中山大學。都很好，咱家也不能差了。紀衡這次發揮失常，來年復讀一定要好好考，北大清華進不去，人大南開也不錯。&rdo;

陳紀衡涼涼地道：&ldo;是啊，說出去多有面子，也能和親戚們比一比。&ldo;陳父垮下臉：&ldo;你這是什麼話？&rdo;

&ldo;實話。&rdo;陳紀衡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