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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陽明還得再度流浪。
青年馬克思苦熬九個月,想創造前所未有的新體系,未能成功,大病一場。遂放棄思辨式的努力,轉向科學正規化的研究方式和表述方式。這是從德國的思辨傳統轉向英國的學院派大陸理性。王陽明在學術上的退路,最現成的一是走理學老路,二是漢學老路。這都不是不可能的。明代人雖以不愛學習著稱,但依然有走通上述道路的名儒碩師。陽明也曾挑燈夜讀以期突破。但他英敏太過又總是有&ot;我&ot;,註定當不了皓首窮經的章句之儒。理學將&ldo;理&rdo;與&ldo;心&rdo;分為二,也安頓不了&ldo;我&rdo;這顆心。
是他此時未曾讀到陸九淵的書,還是他的門生故意掩蓋來路,像此前此後的中國哲人和文人常做的那樣,反正此時陽明未上心學門坎---自然他也不能過早地投入心學這條現成的隧道,過早地被陸九淵束縛與被朱熹束縛差不了多少。
凡高得知高更他們就在不遠的地方後曾怒責他弟弟故意不告訴他?他弟弟說,太早地認同他們你就會失去你的風格。
陽明繞樹三匝,無枝可依。現成的&ldo;枝&rdo;夥矣,只是安頓不了&ldo;我&rdo;這顆只取一瓢飲的&ldo;心&rdo;。奈何?越是壯懷激烈的人偏須尋尋覓覓。大道難求,難於上青天。
第四回 繞樹三匝
1紙上談兵
丙辰(1496年,弘治九年)會試失敗後,他在&ldo;隨世就辭章之學&rdo;的同時,再度燃起對兵學的熱情。早期經驗是個底子,現實刺激是契機,科舉失敗反彈出來的濟世熱情以及文武並進才能成聖成雄的儒生信念,使他沉浸於兵典武學,以透視兵學的奧秘。錢德洪說乃師在這一年,&ldo;凡兵家秘書,莫不精究。&rdo;(《年譜》)恐怕亦有誇張。現存陽明&ldo;批評&rdo;的《武經》的評語不見什麼精深的學問也談不上什麼了不起的頓見。但他&ldo;批評&rdo;的《武經》曾引無數英雄競折腰。徐光啟,孫元化,胡宗憲等人並為之作序。都用了相當熱情的讚賞的語調。也許因為他是明代以書生將兵而建奇勳被封侯的唯一的一個,所以其他書生想從中參悟成功之秘訣,從而他的&ldo;批評&rdo;才顯得別有魅力,都想承&ldo;新建餘烈&rdo;罷了。
即使不當軍事家,單為當哲學家,也該學習中國的兵學。其中的智慧最見中國人的學中之&ldo;術&rdo;。兵,農,醫學是中國古代人文博雅型教育體系中的&ldo;工程技術&rdo;層面的實學了。而且&ldo;亂世喜談兵
&rdo;是中國讀書人的&ldo;傳統&rdo;。
打仗不能靠《論語》,《論語》講的是正道。戰爭是須用詭道的。
陽明讀了哪些秘籍不得而知,他評的卻不是什麼罕見的秘籍,只是宋代編輯的武經七書》,所收均是大路貨,自然也是公認的兵學精華:《孫子》、《司馬法》、《尉繚子》、《六韜》、《吳子》、《三略》、《唐李問對》。南宋高宗時,曾指定《武經七書》為選拔將領考試的必讀書,在社會上廣為流傳,稱不上秘籍。陽明一旦染指就全力以赴,這是性格使然之事,說得上&ldo;沉浸&rdo;其間。
他的批評可分兩類:一是驗證聖學之不誤,屬於理論性的總結。一是實踐性的技術性的領會,即徐光啟所謂&ot;實用固彰彰不誣&ot;的&ldo;術&rdo;。但無論是學還是術,都有&ldo;心學&rdo;味,都是尋找切合我心讀後感。有感即發,無感不書,不管原文字是否重要,所以從學術上說沒什麼價值。只是對瞭解王本人有價值。
《司馬法》對他的影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