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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要做好一些心理準備。」
「疏離型人格是嗎?」安樹答主動問。
那醫生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肩膀。
「還有抑鬱症,剛剛的量表檢測顯示,中度抑鬱症。」
安樹答愣住。
她回了家。
她又想起了上次回奶奶家裡。
門前掉光了毛髮的老松,
河面的岸口探出重新打上水泥的埠頭,
密集的電線桿是麻雀常停駐的吵鬧場,
冬日的溫度,嚇退了許多生機。
河裡橘子皮暈染開圈圈漣漪,
砍倒的枝條在碧波里探出一枝又一枝頹敗的死意……
印象中無法探索的宇宙級別的廣袤,原來也如此的渺小。
童年印象裡深刻的一切,此刻看來全是荒涼。
手裡拿著那張量表檢測報告和一瓶米氮平。
她雙腿無力,「砰」一聲,身體失重,癱坐到地上。
身邊剛剛開機的手機打來第四通電話。
無一例外,全是溫喻珩。
一定是因為她這次沒考好來關心她情緒的。
可她現在的所有情緒都被抑鬱症填滿了。
她怎麼會得抑鬱症?
所以最終,真的,原來。
所有的異常都能得到解釋。
為什麼她總是會胡思亂想,為什麼她總是會持續性的失眠,為什麼她總是開心不起來,為什麼她總是會身體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有跡可循。
原來她真的這麼廢物。
「篤——」
電話第七次響起。
她接通。
「餵?」聲音是她都沒想到的沙啞。
對面安靜了。
安樹答拿開手機,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然後才又繼續道:「剛剛在洗澡,怎麼啦?」
「家裡有人嗎?」他開口了。
他體貼的沒有提她的考試成績。
「沒有……」她的鼻子有些酸了。
「吃飯了?」
「沒。」她捂住自己的鼻子,不想讓他聽出此時她快要憋不住的鼻音和強忍著的情緒。
可是,從聽到他的聲音開始,她就快要崩潰了。
「給你點了外賣,海鮮粥,你喜歡的,明天早上、中午、晚上也都給你點好了,都是你喜歡的。」他在那邊緩緩地說。
「明天一整天都有考試,所以不能打電話過去。」他開始解釋。
「正式考試?」
「嗯。」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手機離開耳朵,別過臉去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
穩定了一下情緒才又重新聽電話。
「安樹答……」
「嗯?」
「想哭嗎?」
她的眼淚「啪啦他」掉下來,但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你哭,我聽著。」他的聲音低沉又沙啞。
「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你哭了。」
她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決堤。
可她不想讓自己的眼淚影響他明天的考試心情。
「我真的沒事……」她開始主動提。
她知道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真正放心。
「你可能不知道,我高一的時候,考過更差的成績,這點挫折真的沒什麼。」她甚至笑了一聲。
「考差了,就站起來,重新複習,我覺得我可以的,溫喻珩,你也要加油。」她沉著氣,拿出全身心的精力來壓下此刻的情緒。
「我想你了。」溫喻珩在電話那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