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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方起，周邊喧鬧眾人忽然一靜。

殿上有內侍官捧旨而來，高聲道：&ldo;天聖帝有旨！&rdo;

席上一眾諸侯連忙起身，行到殿前掀衣跪下。

殷瑢也跪在這眾人當中，神色很淡，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

柏氿站在他身後，掩下眼底微涼的光，正準備跟著一起跪下，卻被殷瑢抬手攔了下來。

柏氿眉心一皺，殿上內侍官也皺起了眉，涼涼的瞟了她一眼，不悅道：&ldo;夜侯爺，您為何不跪？&rdo;

柏氿尚未來得及答話，卻聽殷瑢道：&ldo;公公，侯爺此前與殷某一同出征時，不慎受傷落了腿疾，不宜久跪。還請公公見諒則個，殷某代侯爺向公公賠罪了。&rdo;

他的語氣說得很平緩，說完又微微低下了頭。

天上地下如此威風的殺神如今當著一眾諸侯的面，對他一個太監恭恭敬敬頷首賠罪，內侍官心裡美滋滋美滋滋，臉上忍不住笑開了花，細聲細語的道：&ldo;嗯，咱家知道了，陛下一向寬容仁德，不是什麼不講理的人，侯爺既然腿腳不方便，那就免了跪禮吧。&rdo;

殷瑢含笑：&ldo;多謝公公體諒。&rdo;

柏氿垂眸看著他低矮下一截的身體，很想現在就衝上去將那內侍官給宰了，再把那天聖帝從皇宮裡揪出來，從宮牆上惡狠狠丟下去砸個稀爛。

可惜她不能。

柏氿忍住心裡翻湧的火，鎮定淡然的緩緩拱手彎腰，恭恭敬敬的行了個揖禮，&ldo;多謝公公體諒，夜某感激不盡。&rdo;

大殿金碧輝煌，更輝煌的是天下諸侯齊齊叩首臣服在腳下。

內侍官笑彎了眼。

一個澤新王，一個夜月侯，都是叱吒風雲的傳奇人物，但再厲害的人物，只要到了大蒼帝國，還不是照樣得乖乖的對他一個公公低眉順眼？

內侍官出盡了風頭，笑眯眯免了柏氿的揖禮，揭開皇旨高聲宣道：&ldo;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澤，新王殷瑢畢力忠良，智勇無雙，天資卓越可成一代偉業，朕心甚喜。故封：成王！欽此。&rdo;內侍官合上旨，&ldo;澤成王，接旨吧。&rdo;

&ldo;殷瑢，接旨。&rdo;殷瑢俯首。

&ldo;恭賀成王！&rdo;一眾諸侯齊齊叩首。

柏氿拱手躬身，將眼底寒涼深埋進心裡。

成王，成王，這天聖帝究竟是想讓殷瑢成了誰的王，就了誰的業？

內侍官宣完了旨，殷瑢便算是領了王號。一眾諸侯又恭賀慶祝一番，直直夜幕降臨才散了席。

深冬的黃昏透骨的涼，遠處天邊紅得近乎於紫。

柏氿緩緩的行出殿外，迎著夜風長吐一口濁氣。

諸侯都散了，熱鬧皇城寂靜下來，沉澱在漸暗的夜色裡，無端生出幾分厚重的森涼。

殷瑢行到她的身後，將他的輕裘搭到她肩上。

柏氿神色淡淡，沒有拒絕。二人的車輦都停在殿外，踏上去，便是各自回國。

如今她與他都背負了各自的國，政務纏身，忙得要死，經此一別，也不知再見的時候，將會是猴年馬月。

月出星辰隱，柏氿垂了垂眸，忽然朝侍從們吩咐道：&ldo;都去宮門外等著。&rdo;

侍從們躬身領命，牽著馬軲轆轆走遠。

殷瑢給唐明使了個眼色，唐明得了令，也隨之離開。

該走的人都走了，柏氿才緩緩道：&ldo;殷瑢，陪我走一段吧。&rdo;

&ldo;好。&rdo;殷瑢應道。

從德明殿通向宮外的路很長，足足要穿過十八道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