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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進去。」小琀伸手欲拽宋凌,宋凌忙躲過他那隻手,自己下馬。
黑馬打了個響鼻,沖小琀噴了噴口水,鐵蹄不耐煩地刨了幾下。
小琀伸手拍它的腦袋,罕見地露出柔和的神色來,一字一頓道:「長大了,進,不去了。」
黑馬生氣地躲開腦袋,後蹄一蹬,跑了。
小琀也不看宋凌一眼,便往那黑黢黢的山洞裡走,宋凌也只好跟上。
山洞不長,更像是一個凹陷的隧道,出口處果真很矮,成年人都需要彎著腰才能出來,出來之後別有天地,外頭是黃土砂石,裡頭卻水汽豐沛,水源從地下湧出來,還冒著熱氣,汩汩流動,匯聚到遠處的小湖之中。
小琀回頭,沖他做了個「噓」的手勢。
宋凌依言安靜,小琀如一隻輕靈的大貓,踩著溪流之上的石頭,一路半跳躍著前進,直至來到一個緊閉的石門之前。
小琀壓低聲音:「師父。」
片刻後,石門被看不見的氣勁緩緩挪開,露出裡頭一燈如豆的狹窄空間。
一個枯瘦的老和尚,背對著門口,身上的袈裟空蕩蕩地被風吹起,他雙手合十,卻不持佛珠法器,在他的身側,立著一桿槍。
………………
提問:上師是誰?
第九十章 父子相見•★
宋凌認不出眼前沉默打坐的人,但他認出了那桿槍。
槍身銀白,比他慣用的要細上兩分,槍刃如雪,寒光凜冽。
槍身三尺之處,細細密密的防滑紋上,打有一個輕巧的菱形烙印。
這烙印,他們家祖孫三代所用的槍身上都有,來自於同一個兵器鑄造世家。
這是承平公主遺失在西京道的那一桿槍。
一片沉寂之中,宋凌聽見自己的呼吸急促了幾分,忽然,牆角的滴漏發出「叮咚」一聲清脆的聲響。
小琀猝然抬頭,生氣地瞪了那滴漏一眼,跺了跺腳。
「快回去。」老和尚緩緩開口。
出乎意料,他的聲音並不如他的外表那樣蒼老,帶著某種清潤如玉的沉凝之感,語氣溫柔慈和,好像曾經無數次出現在宋凌的夢境裡過。
小琀走出去,足尖一點,攀上半山腰,身形隱入雲霧深處,只餘撲簌簌的草葉摩擦之聲。
「你是——」
答案昭然若揭,宋凌卻不敢上前。
那和尚卻緩緩轉過身來。
沒有任何故作神秘的掩飾,也沒有任何欲言又止的鋪墊。
他含著笑,坦坦蕩蕩,就好像二十二年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般。
宋凌聽見他開口。
他說:「安之,我是你父親。」
二十二年前,承平公主傷重垂危之時,有一隊和尚尋到軍營之中,為首的那人在陪承平公主說了幾句話之後,對守在帳篷外只有五歲的宋凌溫和一笑,說:「小宋凌,我是你父親。」
他只停留了半日,陪宋凌在承平的病榻前讀完了一卷書,看宋凌拿著木製的槍笨拙地耍了一套槍法,最後留下了「安之」二字,便再無蹤跡。
宋凌這半生,只在五歲那年短暫地擁有過半日父親,但無妄卻在短短半日內,教會了他豁達生死,教會了他立身持正,教會了他何為家國擔當,也教會了他何為不渝至情。
一個父親所能教給兒子的一切,無妄用了半天,和少林寺山下的滿山石碑,全部教給了宋凌。
縱使他五歲之後便沒有了父母的陪伴,但他卻也從不覺得自己比旁人少了什麼。
父母親的遺澤護佑著他,無論是在朝堂還是在江湖,即便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公主和和尚的私生子,也沒人敢輕視於他,他坦坦蕩蕩,從出生便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