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吃人(第1/2 頁)
三年,是個很長的時間,也是個很短的時間。三年裡,有些人出生了,有些人離世了,有些人發達了,有些人落魄了,有些人還是有些人,有些人不再是有些人。有些人只是增長了三歲。楚雨蕁就是如此,他只增長了三歲。他已經沒有什麼需要再做的了,除了虛度年華。
九州大陸不再有東鐸人,不再有鳴沙山人、胡夏人、西陵人、常林人、百鈺人、樹贏人,只有康樂人。所有的人都是康樂人,必須都是康樂人。他很聰明,學會了分類。讓農民知道自己是農民,工人知道自己是工人,商人知道自己是商人,士大夫知道自己是士大夫。每個人都明確了自己的身份,他們正在做,或者正準備做的,就是證明這個身份。
楚雨蕁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在努力的證明自己的身份。這些努力,就是讓農民更像農民,工人更像工人,商人更像商人,士大夫更像士大夫,他自己才能更像他自己。不是成魔的自己,不是求佛的自己,只是現在的自己,人形的自己。但他還是常常去看大和尚,就只是去看,一句話也不說,一句話也不聽,只是看。大和尚不看他,依然不看他,在他的心裡,他不存在。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他只是個人,胡思亂想。
身份只是一件兒衣服,穿上它和脫了它沒什麼區別。衣服只是用來穿上,或者脫下的,穿上與脫下,對衣服也毫無意義。但人不是為了穿衣服和脫衣服才存在,衣服卻是為了穿上和脫下才存在。這是需要與被需要的矛盾。楚雨蕁的衣服很好,也只是很好,還是一件兒衣服,不是其它。什麼時候他赤裸裸的去面對自己,什麼時候才是和尚開口的時候,但這個機會並不存在。――他死了也是要穿上衣服,只是不同的衣服。所以他不用開口。
楚雨蕁卻需要開口了,因為他是人,即不是神,也不是魔。他在胡思亂想,人總會胡思亂想。
“黎九元沒有死”。他不需要去看他的表情,他只是想告訴他,他沒有其他人可告訴。其他人只是其他人,無關緊要。
“他統一了周邊的島嶼,兵力已經到了三萬人”。他還是不看他,他也不看他。但是,他很得意,他是個和尚,既不是佛,也不是魔。和尚也有和尚關心的事,和尚也有父母和兄弟,也有憎恨的人。
和尚不說,他還要說:“我們的軍隊開進了東鐸和鳴沙山,之後就是秋山半島”。這不是虛張聲勢,他要徹底治癒失眠,用巴牛做為犧牲,奉獻給天帝。但他不確定這個決策是否正確,三萬人,一個並不吉利的數字。這個數字看起來是命中註定,無法迴避。所以他一直在想,三萬人,三萬人,這個並不吉利的數字。
他又驚異於另一個數字,十萬人,三萬人。從海上去的軍隊是三萬人,從陸地去的軍隊是十萬人。這同樣兒是一組不吉利的數字。不吉利就是不吉利,無法解釋。
他的兩個將軍卻附和吉利的要求,平寇將軍盛世源,蕩寇將軍時秋語。他們也附和將軍的所有特質,成熟、穩重、勇決、英毅。但他們自己並不覺得。既不覺得自己的名字吉利,也不覺得十萬和三萬不吉利。但他們好像認為十三很不吉利,因此要把十和三分開,十就是十,三就是三。
最少的人,最先到了。他們有四十艘大船,船堅炮利。這是他們的資本,也是他們唯一的資本。他們的資本是船,不是人。但他們相信人也是他們的資本。三萬人在秋山半島登陸,背水結陣。進可以攻入腹地,退可以上船。他們很聰明,上岸,但不深入。他們在等,等那十萬人。三萬對三萬,不能必勝。十三萬對三萬,勝面兒更大。所以他們要等。
巴牛也在等,等一個人,等一些人。這些人在三仙島,那是他的兄弟,有他送去的二十艘戰船。吳世勳的戰船,還有吳世勳。吳世勳不是他的朋友,是他朋友的朋友。兩個人一見傾心,成了朋友。一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