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請辭(第1/2 頁)
清思殿內,翰林大學士魏深已經等候多時。
天子一身玄衣,正於書案之前,手搦硃筆,認真習字。
魏深在心裡罵了句裝模作樣,勉強醞出一二分恭敬神色,上前:“陛下。”
危玠擱下玉筆,緩緩掀起眼皮子:“是魏愛卿啊。”
他命人賜座,將少府監崔崇之的辭官摺子扔給他:“朕今日召你前來,是想問問崔府監自請回涼州一事,魏學士怎麼看?”
魏深佯作認真地翻閱那些他早就看過的摺子,聲音十足恭敬:“陛下,臣以為,崔崇之把控錢幣鑄造多年,這次請辭,恐怕是受了上次貪腐一案影響,暗中自保。”
危玠神色晦暗不明,瞧不出情緒:“問題就在於此,涼州形勢尚且不明朗,如今准奏,是否有放虎歸山之患,是否影響清算事宜順利進行。”
魏深心頭蔑然,嘴上卻道:“可此次不失為一個機會,陛下可趁此收回鑄幣權,況且,辭官或許是崔崇之的試探,咱們不若將計就計,待人回了涼州,再秋後算帳。”
“秋後算賬?”危玠似是忍俊不禁,話音裡透著譏諷。魏深心頭一顫,他已換了神情,似笑非笑道,“魏愛卿平日裡看著與崔府監不甚來往,倒是將人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
魏深佯作惶恐,起身而拜,嘗試繼續強攻:“陛下,老臣不過是憑著良心做事,若您不允,恐怕此事弊大於利啊。”
危玠面頰神色似乎有所緩和,淡淡開口:“朕已知道曉了,愛卿先回去吧。”
待魏深恭敬而拜,退下後,危玠瞧著他的背影,鳳眸微眯。
老狐狸。
他背過身,神色冷下來,對著那面寒山幽居圖屏風道:“出來吧。”
屏風後頭,慢騰騰挪出來個曼妙女郎,瀑布般的柔順烏髮懶懶披散,裹著薄紗衣衫,香肩若隱若現,馥郁的海棠花香漸漸彌散開來,似乎是方才沐浴過。
“還來找為兄做什麼?”危玠笑的寒涼,手中沾了墨水的玉筆倏然一頓,摔落在地,一滴濃重的墨水暈過微黃的箋紙:“駙馬如今罪也脫了,官也升了,如魚得水,我自然拿小玉再沒辦法了。”
忽明忽暗的燭火將女郎那含春杏眼勾勒的愈發嬌媚,一張玉軟花柔的小臉迅速染上緋霞,這話倒是有點像小夫妻打情罵俏,凌玉柔柔開口:“小玉是來給皇兄道歉的……”
“那日,是小玉錯了,不該同皇兄頂嘴。”
見他無動於衷,便又怯怯的扯扯他繡金線的玄色衣袖,嗓音細細弱弱:“皇兄……你還在生氣嗎?”
勾人的海棠清香一下又一下往他脖頸間鑽,青澀撩撥他的心絃。可危玠眉眼的寒冰沒有融化的跡象,他徒然提高聲音,帝王威嚴縈繞:“是誰將公主放進來的,都把朕的話當耳旁風嗎!”
凌玉被這怒氣嚇得眼眶一紅,仍壯著膽子,自身後環住了男人的脖頸,嗓中帶了嗚咽:“皇兄,是我錯了,你就別生氣了吧。”
危玠原本沒料到她會這麼快服軟,心底的火氣其實已經消了,還故作姿態。
放在從前,她生起氣來,幾個月不理他是常有的事,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
凌玉強行壓制內心的屈辱,鼓起勇氣將下巴擱在他的肩頭,耍賴一般:“皇兄,外頭又下雨了,說不準還要打雷呢,小玉好害怕,想要皇兄陪著睡覺……”
“皇兄陪我一起睡……就像小時候那樣,好不好?”
他嗤笑,顯然並不信女郎的這番說辭:“難道你在崔府,也會因為打雷,鑽進崔珩的被窩裡?”
凌玉被噎住了,她沉了一口氣,自後兇狠的瞪了這瘋狗一眼,轉頭,聲音怯懦:“沒、沒有的……”
“我都是……都是讓念春她們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