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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沉重,手上發黃髮黑又髒的各種軍令被常連芳來回翻動,軍令?
軍中交戰大部分憑的是機密的虎符,還有各種隱藏的印信,真正寫在紙張上的東西並不具備保密性,如義兄說的那幾張,夜間伏擊的軍令?如何會以這樣的方式出令,為防止洩露軍情,用紙張傳遞訊息是最笨且並不提倡的法子,他們掌軍的大將何敢用這樣的東西,拿將士性命玩笑?
這,這裡面就沒有一張算是軍令的東西……半張都沒有。
倒是有一些人糧馬料帳房抄廢的單子,有不知道哪兒撿來字跡極差的幼童抄聖人訓,還有道士做驅祟的符裱,更過分的是,還有手抄的那種,家裡長輩從不讓他看的那種下流書中的某章節……
想有人想誆騙這些可憐人替他們賣命,正巧在看雜書,就隨便抽了一頁,拿筆描畫個紅色的印信,應付的給出去便可以了,反正這樣的人也不識字,更不知道真正的軍令是什麼模樣。
尤其是長刀營,這個譚二手下的刀鋒,他們過的一般很閉塞隱秘,更不會讓他們跟外面的人打交道。
可這種應付後面,又有多少人命添在裡面呢?
怪不得他爹從不喜歡譚二,有時候說他的名字像玷汙了嘴巴,他自己想找義兄他爹都不許,肯定是怕自己看到一些東西失望吧。
皇爺那樣人的兵卒裡,竟然有這樣的,都在提著腦袋給皇爺徵戰天下……何故就這般不同。
常連芳抬著腦袋看著旮旯頂上並不敞亮的天空叨咕:「皇爺……」
也就是一剎那,如上神般的皇爺在他心中形象都崩塌了。也不是不敬重,就是,換了一個更加清醒的角度,看到了一個新皇爺。
陳大勝看義弟表情越來越難看,便小心翼翼的打聽:「如何?」
常連芳張嘴想說話,一股子辣鼻子的味道又沖了過來,他憋著氣,實在忍不得了,便說:「哥……你們多久沒換襖褲了?」
說完他也傻了,這個時候他怎麼說出這樣的話。
陳大勝表情古怪,看看義弟,再聞聞自己:「你說什麼呢?襖褲?襖褲還要換?!我這是新的!還是去年羊蛋給我找來的,厚實著呢,你這小爺好挑揀,我都以為你改了!」
常連芳憋著呼吸向後躲避。
陳大勝並不理解人為什麼有兩條襖褲,就是從前好那會,他家裡也沒有替換的習慣,一身就是一身,實在爛了才考慮做新的。
他娘,她奶,他姐一年到頭織布,可是織出布匹是要交稅的,他打來這個人世上,就記的他爹也是一條襖褲,青色的上面滿是補丁。
他爹穿著那條褲子種田,出門,給哥哥們娶媳婦兒,只那時娘會時不時的給清洗……洗的爛了,就再上個補丁?
他爹襖褲一時幹不了,就會裹個破鋪蓋依舊在院裡旋著幹活。
自己這褲子可沒有補丁呢,義弟?這是嫌棄自己臭呢?
陳大勝想明白了大怒,伸手拍了常連芳的腦袋氣道:「說什麼呢,你當誰都跟你一樣在家做少爺,有兩條襖褲給你換!」
常連芳不敢說話了,何止兩條襖褲,他這輩子最難過的時候,也就是在新兵營那會,吃不飽每天惦記一口吃,以至於他忘記味道這回事了,久聞鮑肆而不聞其臭,那會他也不知道自己臭不臭,也就是呆了幾個月後來受傷就走了,他爹也是嚇的夠嗆。
待他傷愈回去,有一個多月他爹都不敢看他的臉,來年見到阿孃阿奶,他氣的不成告了狀,她奶拿著柺杖打的他爹上了房,她奶對他爹吼,你怎麼不去,你怎麼不去?你活該去死你就死!我可不心疼你,乖孫那麼小,他運道不好投了你家的胎,你還不好好待人家?你把他送到那要命的地方,他是灶坑裡耙來的麼……你這是想要我死呢!!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