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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鳴,大雨嘩啦啦地落了下來。
昨兒一入夜,就是一餐飽睡,到了清晨時分,儀華自然醒了。這間房子的窗戶,偏向西南,一張簡易的架子床偏北,她一睜眼就見雨水潑一樣的打進窗戶裡,難得涼爽的空氣中帶著雨水的味道。
這樣閒情雅緻的一幕,在歷經生死逃亡後,是極其難而可貴。
儀華不覺看得欣悅異常,便披了衣裳往視窗壁角一站。她站的對面牆角放著一隻木盆架,架子上有一個銅盆、兩塊白布、一隻掛著的圓形銅鏡,鏡面映著她枯槁的面容,深深地眼窩,高高的顴骨,脊痕的臉頰。
朱棣入睡不久,一感到身邊空蕩,忙在床上翻了個身,睜眼就見儀華對鏡自憐,便起身道:“你一夜睡足了,就起來淋雨?回屋裡待著,讓丫頭進來伺候。”說著走到木架子前。就著盆裡的冷水抹了一把臉,扯了一塊白布往臉上一抹,就順手將布子一撂,不偏不移將好蓋住銅鏡。
儀華見朱棣如此,倒像是擔心她難過,心下微微有些感動,旋即卻想起曾經種種,故又搖搖頭甩去那份異樣,依言走回了房內。讓婆子、丫頭服侍了梳洗,又喝了一碗湯藥,再用了早飯,就和朱棣上了馬車,由一百多名頭戴鬥籤、身著黑衣的侍衛,裡外三層相護,向秋山別莊行去。
時光易逝,一轉身幾日即過,大隊人馬也到了秋山別莊。
秋山別莊地處茂密山林,重疊的綠樹繁枝圍繞。夏風時時吹拂, 搖動林中枝桓綠蔓,宛若一片流動的墨綠翡翠,帶著些許清涼之意。儀華到了這裡,頓時整個人輕鬆了一截。自深入關內,暑氣蒸人的厲害,她這幾日又待在馬車裡,燥熱悶氣尤甚,不大的食量漸縮,她人便更瘦了幾分,就連修身的褙子、褥裙穿在身上,居然都是空空蕩蕩,可見清瘦成何般模樣、被據在秋山別院裡的陳德海、盼夏、迎春、喜冬他們,看見小院門口停著的輿轎下來一個枯瘦的女子,第一眼還沒認出她是誰,直到看見朱棣叫她“王妃”,他們才驚訝非常的認出儀華,隨即眼眶皆是一紅:“王妃……”話語哽噎。
朱棣見儀華越發瘦了,本就心情不豫,又見一群婢女哭哭啼啼,直覺晦氣,當即臉色沉了下來。
陳德海心中一緊;忙收斂了情緒,賠了一張笑臉,作揖道:“恭喜王爺、王妃大病初癒,看小的這高興地都喜極而泣了。”這話不假,朱棣失蹤了多久,他就擔心了多久,現在終於見朱棣平安歸來,不由老淚縱橫。
經這一提醒,夏春冬三人立馬注意到朱棣的臉色,忙掏了帕子抹了眼淚。上去替了邊鎮找的婆子、丫頭的位子扶住儀華。
可一觸到儀華硌人的手臂,盼夏首先嗚咽出聲:“王妃……苦了您了…”她一哭,迎春、喜冬忍不住又是一哭,卻不知是哭儀華折騰至此,還是發洩自己被稀裡糊塗關了兩個多月的害怕,又仰或是二看兼有。
儀華讓哭聲擾得頭疼,她伸手按了按太陽穴,勉強安慰道:“別哭了,等明日啟程回了王府,靜養些日子也就沒事了。”
三人到底是王府出來的,皆是察言觀色的主,且擅於控制情緒。只見她們淚水一收,又是一張盈盈笑臉,看得那婆子、丫頭一愣一愣地。
朱棣臉色稍霽,率先拾階而上,進了正堂屋裡。
隨次,儀華也進了屋裡,喘息不迭的躺在臨窗的軟榻上。
朱棣坐在軟榻對面的炕上,見儀華走上幾步路就虛弱至此,心頭頓生一股煩躁,遂一把抓起小內侍捧的涼茶,一碗灌進口裡欲壓心頭之火。哪知這不過是望梅止渴,煩躁的一把扔了手裡的茶盞,騰地一下站起身,一臉鐵青地來回跨步。
屋裡伺候的侍人都低低的垂著頭,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了進去;就連陳德海也掩下臉上常年不變的笑臉,垂手斂容而立。
來回踱步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