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的倒影(第3/4 頁)
氣,復又緩緩睜開。他立在桌前,此時終於轉頭看了墨燃一眼。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門派內的事情當然也不希望別人知道,墨燃識趣地站了起來,與葉忘昔致了一禮,說道:“剛剛想起來,我還約了晚上要去成衣店取衣裳,去晚了平白讓掌櫃久等,就先走一步了。”
葉忘昔朝他點了點頭:“多謝墨公子。”
“不謝不謝,你們好好聊。”
墨燃走過葉忘昔身邊,和他錯肩時,有意無意看了他一眼。離得近了他才發現,葉忘昔雖然依舊挺拔如松柏,氣質穩重深沉,但是他的眼尾微微泛著些薄紅,似乎來之前,剛剛哭過。
墨燃忽然覺得葉忘昔的隱忍,竟有那麼幾分,與楚晚寧相似。
他一時心血翻湧,忍不住回頭與南宮駟說了句:“南宮公子,雖然我不知道你和葉公子之間有什麼糾葛,但我覺得他待你是很好的。你要願意,就跟他好好談一談,別藏著捻著有話不說。”
南宮駟卻不領情,他正在氣頭上,也不顧親疏,冷冷道:“不要你管。”
“……”這短命鬼!
墨燃走了。還未行至樓下,就聽得廂間裡傳來南宮駟的怒喝,那狼犬一般的青年在用他的尖牙利齒撕扯著葉忘昔的魂靈。他在質問他——
“葉忘昔!你給我父親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他把你看得比我更重要!!回去?我跟你回去做什麼?從小到大,我的什麼事情能自己做主過?啊?葉忘昔我問問你,你們究竟……你們究竟把我當做什麼!!”
哐噹一聲桌倒椅伏,碗碟杯盞噼裡啪啦琗了一地。
過道處立著的侍女無不心驚膽寒,更有客人從自己的廂間探出頭來。
“怎麼啦?”
“哎喲,這誰這麼暴脾氣,瞧這架勢,可別把酒樓給砸了。”
墨燃抿了抿嘴唇,回頭又看了眼走道盡頭。
他聽到葉忘昔的聲音,像秋日的枯葉一般乾癟枯槁,了無生氣。
“南宮,如果是我讓你在家裡待得不開心了。那麼我走,再也不出現在你眼前。”
“……”
“你回去吧。”葉忘昔說,“求你。”
若不是親耳聽見,墨燃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像葉忘昔這般筆直的人,會說出“求”這樣軟弱的字眼來。
在他的印象裡,葉忘昔是八風不動的君子,是無往不勝的戰神,墨燃可以想象他流血,卻無法想象他流淚,可以想象他的死亡,卻無法想象他也會下跪。
可今天,他竟然在酒樓上,當著宋秋桐的面,跟一個男人說,求你。
墨燃閉上眼睛。
一個人活一輩子,又多少事情,是不得而知的?
誰都不是赤/裸裸地展示於人前。人們用衣裳掩藏身體,用詞藻和表情掩藏情緒。人們把自己重重包裹,脖頸像花枝一樣託著頭顱探出來,所有人都給世界了一張喜怒分明的臉譜,唱青衣的唱青衣,唱小生的唱小生,天下如戲,生旦淨末丑,行當分明。
生唱的久了,誰能接受水袖一挽,鳳目一勾,轉而唱起了旦?
但當鐃鈸停息,月琴寂滅,夜深人靜了,每個人洗掉濃重的油彩,漲膩水汙帶走白日裡一張張稜角分明的臉,露出陌生的五官。
原來花旦是英氣男兒郎,武生有一雙溫柔繾綣眼。
墨燃回到自己暫居的小屋,他在想,他活了兩輩子,到底看清了眾生幾分?又看清了自己幾分?
一個楚晚寧,就讓他的心生而又死,死而復生,楚晚寧……
於是他又想起今天南宮駟居然把他錯認成了楚晚寧,有些好笑,這又怎麼會錯。
可是洗漱時卻忽然發現銅鏡裡的那個人,束著高馬尾,穿著一件簡簡單單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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