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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她正被新任撫臺之子逼婚,哥哥還只是一介秀才,不足以和其抗衡,便同意下來。
不過說是去外祖家,外祖母卻是繼外祖母,母親當年因為和父親的婚事也早和外祖父鬧崩,隨父親在任上十幾年,除去年節她都決口不提外祖一家一個字。
這樣寄人籬下的日子,必然需要足夠銀錢,他們重修府宅的計劃就停了下來。
她進宮後,倒是和哥哥提起過重修江南老家的事。
但那會兒哥哥說,作為貴妃的老家,重建不容易更不簡單,勞民傷財不說還極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於她名聲不利。
這事便擱置下來。
只是哥哥哪知道,作為皇帝真正心頭肉沈柔的擋箭牌,不管她如何小心謹慎,她也不會有名聲可言。
她當年真的傻,白擔一個禍妃名,卻連老家都沒機會修建,當真是虧極了。
——
接下來幾日,江寄每日除了去值差,就在屋子裡守著她——她的屍身。
他話不多,大多數隻沉默的跪在床前,為她抄寫往生經。
屋內極冷,墨被凍起難以化開。
江寄也沒有去別處默寫的意思,總是一手捂著硯臺用自身和催散的功力化墨,一手迅速往下寫。
他下筆很穩,字型瘦挺爽利,側鋒如蘭似竹。
是她喜歡卻總寫不好的瘦金體。
也不知他練了多久,比之哥哥自小練就的也不遑多讓。
顧綰看著那厚厚的一沓經文,心裡有根弦微微動了動。
這日正午,江寄回來,拿被裹著她,將她帶去了一輛圍滿黑布的馬車上。
他說:「娘娘,回家了。」
也是這時候,顧綰才知道,沈家新任鎮國公也就是沈柔的親生父親已經領了兵令,前往江西平亂。江寄作為監理隨之一道。
江寄準備送她回江南老家,便安排了替身代他,他則帶著她先一步往江南走。
正值七月的天,烈日炎炎,大地被炙烤著,連草木都失去往日鮮活,懨懨起來。
車上的冰化得極快,每隔半個時辰就有送冰的前來。
晝夜兼程趕路,累死馬兒數匹,終於到了江南。
顧綰也終於看到了江寄口中的家。
是她們原來被雨水沖毀的老房子,不知什麼時候重建的,陳設佈景都和原來一般無二。
顧綰魂飄在空中,看著恍若隔世的家,再看向江寄。
他一襲鴉青色衣袍站在院子裡開滿白色玉蘭花的樹下,長身而立,神色溫柔,驕陽透過枝幹耀在他身上,耳垂上那顆赤紅小痣越發熠熠。
顧綰才注意到,江寄相貌極好,五官雋秀清絕,身姿頎長,氣質清雅。
只是他習魔功的緣故,他膚色白得不似正常人,唇色也極淡,加上他本身刻意掩蓋,常人往往會忽視掉他的相貌,只知道這是東廠督主,手段陰狠,殺伐殘忍。
這樣的男子……若是沒進宮,必然有許多姑娘喜歡。
——
江寄將她葬去了父母墓地邊上,和哥哥彼鄰。
下葬那日,江寄將延緩她屍身腐化的碧珠放進她嘴裡後,一滴晶瑩水珠滴落到了她臉上。
那是他的淚。
顧綰怔然的看著臉上那滴淚,心口竟感到了一絲莫名又陌生的情緒。
突然,顧綰感覺到魂身不穩。
她抬手,帶著些微熱意的風逆向吹刮著她,飄飛的胭色衣擺正隨風散去。
她這是……要魂散了?
顧綰無措的緊了緊手,眼帶慌悸的看向江寄。
江寄渾然不覺,視線依舊落在棺槨裡的她臉上。
顧綰看了眼漸漸已經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