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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向來寡淡，遭此劫數也是避無可避，李承恩記得郡主大婚那日，她的婢女對自己說過什麼來著？

&ldo;此傘工藝極好，適宜把玩，丟了壞了都很可惜。&rdo;

一把傘有什麼好把玩的？是小女孩家的玩笑麼？他把傘慢慢撐開，打量傘內的構造，總覺得再向上推，沒有辦法推到頂端，伸手一扳，扣動了神秘的機括，有什麼東西掉落下來。

他撿起地上的竹片，託在掌心看看，隨即收攏五指。

接下來的日子，局勢每況愈下，李承恩派去風雨鎮的人沒有找到葉家兄妹，而他也再無閒暇分心。約是兒子的死刺激了安祿山，狼牙軍不到一個月就攻入洛陽，河南尹投降，御史中丞被殺。

守在北邙的天策將士無不震驚，然而，只在那個時候李承恩還在對府中人說：&ldo;只要安西節度使堅守潼關不出，就能保住長安。&rdo;

&ldo;是，到時安祿山左支右絀，軍械庫又被破了，補給從範陽到洛陽甚是遙遠，很快就能兵不血刃奪回洛陽。&rdo;

朱劍秋也這麼想的。

但事實上所有人都太過樂觀，也不知是誰給聖上進了讒言，竟以失律喪師之罪處斬封常清、高仙芝，改任哥舒翰為統帥鎮守潼關，又強迫他率領二十萬大軍出戰。

咚‐‐楊寧一拳垂在案上，&ldo;可惡！陛下是糊塗了麼？&rdo;

&ldo;楊寧。&rdo;李承恩旋即告誡他，&ldo;不可無禮。&rdo;

&ldo;安祿山顯然是派老弱殘兵在潼關外誘敵，陛下又不瞭解敵情，一再強迫哥舒將軍出兵，只會中計。&rdo;

&ldo;若朔方軍能取道範陽，斷去安祿山的後路，再由咱們從正面迎敵，以潼關守備軍從旁夾擊，必能大勝。&rdo;朱劍秋無可奈何道：&ldo;大統領的摺子早就遞上去了，但陛下始終沒有意向，咱們也不能私自動兵。&rdo;

洛陽失守，天策軍盤踞在北邙山下，身後已無退路，決不能有半點錯漏。

&ldo;那等誤國小人，我恨不能食其肉，飲其血！&rdo;

楊寧的傷始終沒好，大家怕他傷上加傷，就把潼關已破，長安淪陷的訊息瞞了下來，只望回純陽宮覆命的劉夢陽一切安好。至於一夜之間陛下帶親眷倉皇出逃，在馬嵬驛發生的那場兵變，是誰得了權，是誰喪了命，遠在東都的他們因音書斷絕，業已無法得知。

因為，狼牙軍已劍指北邙，兵臨城下‐‐

殘陽餘暉，是天策府最為壯麗的景緻，楊寧一人坐在凌煙閣頂大口飲酒。李承恩找到他時，那幾個酒罈子都見了底。

&ldo;傷沒好喝那麼多酒幹嘛。&rdo;李承恩搶過他手裡最後一壇，&ldo;歸我了。&rdo;

體內的傷好一陣歹一陣，跟埋了雷似的，完全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爆發，楊寧較之當初可謂形銷骨立，若不是每日都靠著酒來提神，還真是撐不下地。

李承恩一飲而盡，吧嗒吧嗒滋味，覺得這酒很是苦澀，一點沒有原來好喝。

&ldo;還沒有……&rdo;楊寧斟酌著問：&ldo;李夫人的訊息麼？&rdo;

李承恩搖頭。兵荒馬亂的，別說是從山東逃難出來的姐姐，就連風雨鎮的葉英三人，他也尋不到蹤跡，眯著眼瞅瞅對面之人的臉頰，意外道：&ldo;你這小子，什麼時候把鬍子蓄了，我都沒注意到。&rdo;

楊寧摸摸下巴，&ldo;男人嘛，這樣才夠滄桑。&rdo;

&ldo;在我這個老人家面前，你滄桑個什麼。&rdo;沒大沒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