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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都丟了呢?」路楠不明白,「他的孩子們不想要這些東西嗎?」
「記憶只對當事人有意義。」宋滄把照片全都歸攏到一起,他以往是不怎麼收集這些東西的,但路楠想要,他就留著,「你對一個人沒感情,你會留著他的舊東西嗎?」
路楠忽然想起高宴他們說過的話。宋滄對什麼事情都沒有持久的熱情,他無法接受一段穩定的、持續的關係。路楠沒有追問過原因,但她現在想來,總覺得不太對:他不是接受了鍾暘的店,還一直做了這麼久麼?
路楠默默收好日記本和照片,宋滄又說:「他們不要,總有人要的。」
他拍拍裝衣服的箱子:「舊衣服,有想穿他們的人。」又用手指點點路楠懷裡的日記本,「舊本子,也有想讀他們的人。」
路楠笑了:「你這工作,一下變得高大上了。」
「本來就高大上。」宋滄說,「你對我有很深的誤解,路楠女士。」
途中宋滄還接了高宴一個古怪電話,一句話沒說就結束通話了,結束通話之前他隱隱聽見沈榕榕的聲音,但再回撥過去,始終無人接聽。他心中暗罵高宴見色誤事。
和路楠整理好所有的東西,不需要的全都用大塑膠袋分裝好,扔進垃圾桶。櫃子沒有別的用處,也塞不進已經裝滿了的麵包車,宋滄便在路邊攔住兩個學生,把櫃子送給了他們。
他做事有條理,但偶爾也隨意得讓人莫名其妙。路楠現在已經習慣了他跳脫的思維,把箱子搬上麵包車後提醒宋滄:「餓了,宋老闆請吃宵夜嗎?」
宋滄極力推薦的夜宵攤點人滿為患,不僅麵包車開不進那條小巷子,就連他倆買了吃的喝的,也根本找不到落腳地方。兩人只好回到車上,宋滄把車開到縈江邊停下,兩人邊看夜景,邊解決口腹之慾。
路楠起初不太相信他的品味,因為宋滄吃東西實在很隨便。他能做一手好菜,但只有路楠在的時候才願意下廚,其餘時間燙一碗麵、打一個雞蛋再撒一把黑胡椒,就對付了過去。可他推薦的這個店確實好吃,豬扒包表皮香酥、內裡滑嫩,肉汁又多又濃,甘梅地瓜、魚蛋、糖水這些小吃也相當出色。路楠吃得意猶未盡,摸摸肚皮:「下次跟榕榕來吃。」
「下次跟我來吃。」宋滄說,「我認識老闆娘,有隱藏選單。」
天上飄下了一點兒小雨。麵包車車門開著,午夜電臺里正播著濃儼的《oon river》。兩盞黃橙橙車頭燈在細雨裡也像河,雨絲在光柱裡糾纏翻滾。兩條金色的河。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都有點懶洋洋。路楠說起沈榕榕的新車,宋滄則聊到店裡的黑貓也終於找到了主人,即將離開。想起黑貓那雙澄金色的眼睛,路楠忽然不捨起來:「你就沒有不捨得嗎?」
宋滄笑了:「都會走的。它們去的地方比我這兒好多了。」
無言以對的路楠扭頭環視周圍。她忽然認出這地方:「我跟男朋友分手那天,還在這兒跳舞來著。」她指著不遠處的小廣場。白天的時候小廣場上總是熱鬧的,退休的老人們在這兒吹拉彈唱兼練舞學藝,非常熱鬧。
想起那天自己的心情,路楠仍感到暢快愉悅。直到宋滄喊她名字,她才回過神。
「跳個舞嗎?」宋滄朝她伸出手,一個穿灰襯衫、戴口罩的古怪紳士。
「在……這裡?現在?」路楠被他牽著手,走進車燈的光線裡。
燈光照亮她和宋滄半張臉,她看見宋滄眼睛裡都是笑。他好幾天沒好好笑過,路楠一愣,已經被他牽著邁步。
旋轉時他們各自的身軀阻隔光線,宋滄的眼睛時亮時暗,就像劇場的燈光一樣應和舞臺上共舞之人的心事。《oon river》結束,下一首是《funny face》,曲調頓時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