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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連他自己都對自己的冷血忖度感到可怕。
他也沒有笑話牧星海,畢竟他也是二十歲過來的人,他知道那個年紀的男人能有多麼感情用事,假如過於嘲笑,就彷彿在嘲笑曾經的自己。
所以。
阮塵只是用一小段沉默來充分回應牧星海,再一錘定音,說:「要是你現在是三十歲,你跟我說這段話,我大概就會跟你走了。」
其實他大致也摸清牧星海的脾氣了,是隻順毛驢,他儘量溫和地說:「小牧,你冷靜點。」
「你有你的前程,我有我的學業,我不想耽擱你,也不會為你改變我的人生。我們曾有過一段相逢的美好的時光,我覺得已經很好了。」
他推開僵硬的牧星海,往後退一步,恰好走進了暗中,說:「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很奇怪,像是吸進一把細小尖銳的冰稜,從喉嚨到五臟六腑都隱隱作疼。抬眸看見牧星海的眼神,那一瞬間顯得很漫長,能完整地看見那雙眼睛中的光像是冰水澆在熱炭上,阮塵想了想,低頭掏出錢包,問:「花了多少醫藥費?」
牧星海氣笑了:「你一個窮鬼你還要給我分手費是吧?」
「窮鬼」這個稱呼有點刺耳,阮塵的手頓了下,他把錢包裡所有紙幣,不管大額小額,全部抽出來,大概也有個一千多塊,強行塞給牧星海:「我只有這麼多,都給你了。你不要的話就扔了吧。」
牧星海就真的當著他的面,把錢都扔在了地上。
阮塵低頭怔怔地看了幾秒,沒有去撿,也沒抬頭,轉身默默走了。
牧星海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身影,他總覺得這個老大不小的男人與他戀愛的這段時間以來悄悄變化不少,卻在今天又變回去了,阮塵微微佝僂脊背,體態畏縮,衣著寒酸,走得既不快,也不慢,總是有種遺世獨立的黯淡。
當他徹底走過拐角的那一刻,牧星海隱約感覺到,他曾經強行切入進入的關於阮塵的世界徹底把自己驅逐在外了。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牧星海蹲下來,把掉在地上沾上塵泥的錢一張一張撿起來。
他低聲說:「犯賤。」
真是一片混亂。
他用盡渾身解數,結果阮塵還是要跟他分手,那他和林暮打的那一架有什麼意義?
媽的,林暮說要去學校論壇幫他出櫃,他還放狠話說隨便呢。
要是阮塵是他男朋友,被出櫃也就算了,他厚著臉皮認就認了。現在白被出櫃,也落著個男朋友。
牧星海不知道該去哪好。
他在24小時便利店買了一包玉溪,坐在路邊一根接一根地抽,抽完煙,隨便找了一家附近的網咖,上機打遊戲。
他這一隻手還打著繃帶,不可謂不身殘志堅,引得旁邊機位的兄弟都豎起大拇指誇他一聲「牛逼」。
牧星海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先逃避,先逃避著,等死到臨頭了再說。
就算被出櫃又能怎樣呢?這年頭,基佬又不稀奇。
而且,反正他都要出國了。等他出國了,哪管國內洪水滔天。
牧星海就這樣,在□□和微信等帳號的留言板寫了勿擾,然後關掉手機,窩在這個沒人認識他的網咖,抽菸打遊戲,餓了就吃外賣,困了就躺在沙發上睡一會兒,渾渾噩噩,麻痺自己。
他慢慢地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阮塵……阮塵那樣的男人,有哪裡值得他念念不忘嗎?他頂多花個兩三年,不,一兩年,他一定就能完全把阮塵給忘了。
仔細想想,阮塵從沒對他明確說過一個字的喜歡
只有一次,他們在山上看雲海,阮塵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