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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宿舍區靜悄悄的,傍晚下了場雨,空氣還殘留著濕潤清新。馮真真心情莫名其妙地感覺到躁動,睡也睡不著,在陽臺上站了許久,望著散開烏雲後晴朗的星空,她想到即將要告別這個地方,又有些傷感,腦子裡蹦出一句清詞&ldo;問君何事輕別離&rdo;,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下一句來,倒是又鑽進來另一句&ldo;一生恰如三月花&rdo;,這也是個斷句,她好不煩惱,誰知越惱,那些零零碎碎的清言寒句越是溜溜不斷:&ldo;鴻雁在雲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rdo;,&ldo;畫閣銷魂,高樓目斷,斜陽只送平波遠&rdo;,&ldo;雅態妍姿正歡洽,落花流水忽西東&rdo;,&ldo;想得玉樓瑤殿影,空照秦淮&rdo;??馮真真厭倦透了,她知道今晚只能是個斷章殘句,肯定湊不了一個完章。
冷不丁,她似乎看到樓下徑道上站了一個人,修長的影子半掩在斑駁樹影裡,她甚至看到了黑暗中有兩顆明亮的眸子在向她閃爍。馮真真腦子裡飛快地叫出&ldo;杜宇&rdo;的名字,沒錯,那肯定是他,馮真真對這個身影太熟悉了。
真是他嗎?他回來了?馮真真返身飛奔下樓,一口氣跑到徑道上,這裡哪有人影啊,空蕩蕩的,她則像個失了魂的老婦人。
畢業前兩周,同學們都回到了學校。半年實習的經歷讓大家都各自帶回了許多新奇有趣的故事,講也講不完。各個系都在籌劃散夥舞會,她們系也不例外,白惠是積極的組織者之一。她還用自己這三個月掙的工資送了一雙高跟涼鞋給馮真真,她自己也有一雙,是淺綠色的,送給馮真真的是白色的,白惠對此抑揚頓挫地解釋:&ldo;你是清晨白晃晃的陽光,我是吮露剛醒的嫩芽,你吸乾了我的露水,而我卻茁壯成長??哈哈哈。&rdo;
白惠的笑聲餘音還沒消散,馮真真就在試穿的時候扭了一下,當時也沒感覺到特別疼,以為沒啥事,到了晚上,腳脖子竟然腫了起來。一股似有似無的隱痛源源不斷從骨頭裡冒出來,白惠慌了,忙去給她買了一瓶正骨水,要幫她擦,卻又被佈置散夥會的同學催著,馮真真說:&ldo;我自己來吧,你去忙。&rdo;白惠問她:&ldo;你晚上還來會場嗎?&rdo;馮真真搖搖頭:&ldo;不去了,我都走不了了,再說,我也不會跳舞,你們玩吧。&rdo;&ldo;真可惜,好吧,我走啦,晚上別等我,你先睡,我約了杜宇。&rdo;說完白惠一溜煙飛了出去。
杜宇出現在馮真真宿舍的門口,是晚上十點鐘‐‐會場裡正鬧翻天的時候。所以,她很意外,拉開門時有些慌亂,&ldo;杜宇?你怎麼來了?白惠不是去會場了嗎?&rdo;
杜宇沒有回答她,眼睛落在她的腳上,問:&ldo;聽說你受傷了?怎麼回事?&rdo;
&ldo;扭了一下,沒事沒事。&rdo;
杜宇猶猶豫豫地站在門口,磨蹭著沒有離去的意思,馮真真也不知道該不該請他進來,兩人沉默僵持了一會,馮真真最後先開口說:&ldo;杜宇,你,是找白惠的吧。&rdo;說完她都覺得這句話特傻。
&ldo;我是來找你的。&rdo;杜宇故作平靜地說。
馮真真預感著他就會這麼說,但聽到後還是很意外,睜大眼睛看著他。
&ldo;我,我進去好嗎?&rdo;
馮真真轉身跛著腿半跳到床邊坐下來,杜宇跨進門後,輕輕將門關上。
屋裡突然安靜下來,遠處的喧囂被一扇薄門輕輕一關便隔得如同遠在另一個時空。馮真真腦子亂糟糟的,呼吸急了,她感覺到臉上發燙,手足無措。
杜宇也有些侷促,他坐到馮真真的對面,也不說話,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