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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愈烈的現象看得比較透徹,進而弄懂他為什麼明明知道太監、近幸之流像蛀蟲一樣幾乎把國家整垮,卻仍然那樣倚信這一類人。
很簡單:對朱厚照來說,士大夫是一股異己勢力,是處處為難他、制約他,不讓他隨心所欲、快活度日的搗蛋分子。而宦官親隨等輩,才是可任意驅策的地地道道的家奴。這些人從不會對他說半個&ldo;不&rdo;字。非但如此,凡自己想做之事,想滿足之慾望,這些人無不百般奉承,竭盡全力幫他實現;此外還有一條,或許更重要,那即是,他必須集結和培植屬於自己的力量,張大此輩權勢,來與朝臣抗衡。至於這些人品質有多壞,在外面又是怎樣為非作歹,朱厚照毫不關心‐‐‐他就關心一點:誰是我的人?
同樣的問題,如果換一位有作為的君主,將有截然不同的思考。但在只想墮落,且唯恐墮落得不盡興的朱厚照的腦袋中,唯存一個邏輯:順我者親,逆我者仇。眾鼠輩吃準了這一點,皇上喜歡什麼,他們便給他什麼,而且只要給就一定給得很足!朱厚照想要的,無非是聲色犬馬,於是,他們就獻雞犬、戲文、樂舞,導引他出宮遊冶花花世界,讓他醉生夢死。大臣們覺得這些人明明是在害皇帝,正德自己可不這麼認為。他覺得他們才愛惜他,體貼他,真正對他好。大臣越是咒罵這些人,他就越發認定這些人是知己是依靠。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擁護;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就反對。正德朝的路線鬥爭的主旋律,便這樣定型了。
政變
正德元年九月發生了一件事,此事將皇帝與大臣之間的矛盾首度公開化,並為後來那場大政變埋下導火索。
九月二日,正德頒下旨意,委派太監崔杲前往南方督造龍衣。崔杲趁機奏討一萬二千鹽引{55},說是作為此番公幹的經費。在古代,受產地和運輸的限制,鹽歷來是緊俏甚至是具有戰略意義的物資,並與國家稅收關係重大,故自漢代起即實行國家專賣的制度。鹽既由國家壟斷經營,勢必有人要利用這一點,挖空心思從取暴利。鹽引本身已內含巨大差價,更有甚者,有人往往還會在官鹽掩護下夾帶私鹽,倒賣後將暴利收入囊中,頗類似現代汙吏的洗錢術,同時嚴重擾亂鹽市。太祖時代,是嚴禁宦官出宮的,更不必說承辦公事;永樂篡位,多有賴此曹,故從那時起,太監干政之禁不僅解除,且漸被皇帝倚為心腹,監軍、鎮守、織造、偵查……凡屬皇傢俬密之事,無不付諸彼手。而對太監們來說,出宮辦事就意味著可以大撈一把,索賄的索賄,敲詐的敲詐,不放過任何機會。到成化年間,到江南辦理織造的宦官,就打起了鹽的主意。本來,織造經費一律由戶部撥給,有關太監雖然也可從中剋扣,但撥款終究是死的,可供私吞的也就有限,倘如以鹽引取代戶部撥款,暗中夾帶私貨,一趟差事下來,很容易賺個盆滿缽滿。儘管按照祖制,鹽政收入一律作為邊防開支,不得挪作他用,但成化心疼家奴,情知彼之所為是中飽私囊,仍準其以鹽引代替撥款,此例既開,直到弘治初年仍在實行。後來,大臣奏明弊害,弘治乃下令禁止。正德的登基詔書,重申了這一禁令。但實際上,登基之初朱厚照在政治上一竅不通,那份詔書系由大臣代擬,表達的都是文官的政見;時隔一年,現在他自然是不認帳的。於是,他批准崔杲所請‐‐‐既作為對內臣的籠絡,又等於發出向朝臣挑戰的訊號。戶部尚書韓文按其職責,理所當然對此表示異議,還搬出登基詔書相關條款,請求正德取信於天下。正德主意已決,堅持不改,駁回韓文字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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